我媽每天在房裡踱步,問我千篇一律的問題:「阿都已經39週了....妳都沒有感覺要生了喔?!」
媽,哩馬金齁糗~~阿我又沒生過,哪知道什麼叫做要生了啊?!
311大地震過了十天,每天都要來個幾次有感地震,莫非肚子裡的小小熊是個「肉腳」,讓他害怕到遲遲不肯出來。
這一天,肚子有點疼,看到落紅後趕緊洗個頭,不料卻發現浴室排水孔被頭髮塞住了。大腹婆沒有時間也沒心情,想裝死卻眼看順時針方向湧捲出來的泡沫水漸漸蓋過腳指,只好一手扶著地板一邊堵著大西瓜蹲著抓毛髮,一邊忍耐一陣陣的疼痛-----到要生了還這麼苦命?!
婆婆說,這一天是滿潮(農曆15),莫非月球引力和狼人都在呼喚小小熊?!
果然小小熊到當天半夜(3月21號凌晨)出來了。跟大家見面前還臨時演出心跳停止的驚悚戲碼(聽說是臍帶繞頸),從到醫院報到到出生總共才一個半小時,一陣兵荒馬亂後,狼狽的我摸摸肚子,發現西瓜已經不見了‧‧‧‧‧‧‧‧‧‧‧‧‧‧‧‧‧‧‧‧‧‧‧‧‧‧‧‧‧‧‧‧
我對著不久也要當媽媽的好友温子滔滔不絕地說著這段比電影2012更驚心動魄的回憶錄,一邊拿毛巾來回擦拭著左肩上方才吐奶的痕跡。
是的,從那一天起,我肩膀上的衣服總是濕濡著左右兩大片。當了媽的我身上沒有Dior的清新花漾淡香水味,只有嬰兒口水加上比優格難聞一些的酸奶味,這大概比夏天舉起雙臂不小心露出那兩陀濕搭搭的腋下更糗了吧~
Tetsuomi是我們幫小小熊取的名字,小名Tetsu,叫更可愛一點的話就變Tecchi,二姐說聽起來很像中文的「貼紙」。
印象中,表弟Albert和Jonathan還在強褓時乖的跟溫馴小綿羊一樣,吃飽睡睡飽吃,我曾經還嫌無趣,故意把他們弄哭呢! 所以,在沒有孩子前我總對帶孩子自信滿滿,認為這牧羊人的工作難不倒我。
顯然的,小綿羊大概在我看不到時仍然有變成小怪獸的時候,留下舅媽跟他們孤軍奮戰。
第一個月,每天都在朦朧中起床,努力收起前晚的片體鱗傷,重披戰袍,在心裡大喊:「你不就只是一個小嬰兒而已,沒啥好怕的!我又不會被你吃掉!!」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直接一口被貼紙吃掉還來得乾脆一點。
一下子肚子餓,一下子尿濕,過一會兒又拉屎,拉完屎該死的母奶消化地快,馬上又巴豆夭。我陷入重重鬼打牆,在奶瓶、尿布、嬰兒床間像無頭蒼蠅般轉阿轉。書上不是說小孩哭了就會累嗎?為什麼只見貼紙越哭越大聲,pitch還漸進式越來越高,像水燒開了熱水壺鳴笛聲嘶力竭地吼著,整個在很hyperactive的狀態。
一整天操勞,總是在半夜三點這腦袋最放空、全身肌肉就像吃了鬆懈劑一般最軟趴趴的時候得起床換尿布加餵奶。
黑夜讓智商和行動力都降到最低,常常不是尿布前後包反,就是泡奶粉時數湯匙數數到耗呆(跳針式數法:1.2.3.3.4.......,或是跳躍式數法:1.2.3.4.6......)。
從廚房迅雷不及掩耳地回到房間,貼紙仍死命地哭,旁邊卻多了一個戴著眼鏡、坐著睡覺的利クン------沒錯!如雷的哭聲吵不醒他身上任何一個細胞,大半夜的讓太座一個人被折騰太辛苦,但法力卻不敵睡魔,力道只達「坐起身」和「戴眼鏡」,像個八卦山大佛一樣不動如山地杵在那邊,額頭上寫著「我精神與妳同在」。(搞什麼!既然要睡的話,就乾脆一點躺著繼續睡嘛~!)
沒時間跟這活化石算帳了,我趕緊安撫這小怪獸,求他繼續好眠。
我老母說,如果嬰兒半夜罵罵號的話有可能是白天嚇到,要我摸摸他的頭唸「唔驚唔代誌,觀音佛祖來保庇」的法號。好幾次夜半「貼紙」啼,不要說觀音佛祖了,連月下老人、千里眼順風耳等不相關的神都被我請來保庇了還是眼睜睜地看著天慢慢變亮,早鳥都出來唱歌了,貼紙仍我行我素地哭鬧。後來想想,大概神明也不是7-Eleven,大半夜的早拉下鐵捲門打烊了吧!!
嬰兒是全生物圈裡對聲音最敏感的動物了吧! 別看我住的大樓外表富麗堂皇的,房子裡頭的牆壁卻一點都不隔音,遠在餐廳吃飯,那碗盤放到玻璃桌碰撞的聲音、打開垃圾袋的聲音、關櫥櫃門的聲音,這些平時你從不在意的聲響在貼紙睡覺的房間全都聽的到。起先利クン不信邪,粗手粗腳的一下沒拿好筷子掉到地上去,一下又因為風太大沒注意,門「蹦」一聲關了起來,在房門這頭的我抱著剛哄睡的貼紙坐如針氈,外頭的風吹草動讓原本熟睡的貼紙一下皺眉頭,一下抖動腳的,有時就這麼又醒了過來。於是,剛才花了一個小時又搖又晃又唱搖籃曲的,又得全部重新run一遍。
我說過利クン晚上睡覺會打呼,這一點原本我無所謂,但現在多了貼紙睡在離我們的床才15公分的小床,讓夜晚更多添一項挑戰。
好命鬼想睡就倒下呼呼大睡,不用在乎貼紙是否會醒來,因此睡到最黃金時段便開始酣聲四起。貼紙往往會被其中一兩聲最尖銳或最震撼的酣聲吵到開始在床上四肢蠕動了起來,為娘的我夾在兩人中間像隨時都會被判死刑般開始坐立難安,非常想隨手拿起枕頭悶住利クン的口鼻演出「弒夫記」。
現在,我們兩個經過四個多月的訓練,在家裡行如草上飛,動如蜻蜓點水。為了不吵醒怪獸,兩人躡手躡腳的,夫妻對話用whisper,有時跟聾啞人士一樣比手語,要不就心領神會,沒默契無法了解對方時只好兩手一攤給它作罷。
只可惜家裡還有另一個狠角色----Pupuce(大家都快把牠給忘掉了吧?!)。自從有了貼紙後,Pupuce地位一下被打入冷宮,以往很得寵的牠只能用汪汪叫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送貨員一按門鈴,Pupuce更是喜出望外,從走廊這頭一路汪汪汪汪到大門,然後接著就是房間傳來悽慘的哭聲,害得我多次想把佐川宅配便的人拖出去槍斃。
人說為母則強,我只覺得許多昔日不可能的事情全部變無限可能。前陣子大雨過後,屋裡飛來幾隻蚊子(我家明明就15樓,現在的蚊子都會搭電梯??)。貼紙成了酸性人--我和利クン之後第一個最容易被蚊攻擊的。眼看無辜貼紙隔天早上變成紅豆冰,為娘的效仿二十四孝裡的「吳猛餵蚊」,掀開被子、撩起褲管躺成一直線,大喊:「來吧~!有種來咬我不要去咬貼紙~~!!!」。
與貼紙奮戰,「爭取時間」是唯一的黃金法則。怪獸好眠時間,前腳剛放下他,後腳馬上小碎步衝去廚房窸窸窣窣料理午餐和晚餐,同時嘴裡還塞著早餐的麵包一邊大口咀嚼著。這樣還不夠,大忙人繼續轉移陣地,洗衣服、晾衣服,並伺候另一個無行為能力的生物--Pupuce:準備牠的早餐及把尿盆換乾淨。如果時間允許,還要去經營一下我的酪農業(擠奶)...............這時房間傳來我最不愛聽到的聲音,不定時炸彈永遠在bad timing爆炸,沒來得及吃完的義大利麵,bye bye;晚餐的豬肉切一半,bye bye。記得貼紙第一、二個月最不按牌理出牌的時候,我一餐跳過一餐,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貼紙從一出生就很重,不知是為娘的我餵太多還是他吸收太好,還沒五個月就已經重達八公斤,如果有「赤ちゃん横綱力士」這玩意兒我們一定會幫他報名。
可惡的是抱的時候還只能立著抱(比橫著抱難抱多了)---可以列入滿清十大酷刑了吧~~! 從生完孩子後沒有胖過的我一路從五公斤、六公斤....一直到現在的八公斤,負擔越來越大,三十二歲的我一時間骨頭像老了好幾十歲。每晚睡前是我的復健時間,這裡痛、那裡痛的,全身上下貼滿撒隆巴斯。半夜醒來看到枕邊人變成木乃伊(利クン比我早睡,所以他沒親眼看到我的睡前治療),笑說我太不環保,要我改用バンテりん (塗抹的清涼凝膠)。沒想到這下多處擦完後,身體像浸泡在樹口水裡一樣,涼到睡不著,也只能啞巴吃黃蓮了。
比起莫札特、貝多芬的音樂,從World Family 那拿到的迪士尼英語歌唱CD的歌似乎比較有賣點。看著貼紙聽米老鼠唱歌心情挺不錯,做爸媽的沒事就放那張CD,那裡頭的歌曲每首都該死地容易朗朗上口,害得現在的我跟利クン一時興起所哼的已不是Mr. Children或コブクロ的經典曲子,而變成"Bananas are good, Bananas are yummy. Into the mouth, down to the tummy...n...I like food....yummy,yummy food....",白痴老媽我還邊唱邊跳,真不知道等我老了貼紙懂不懂得來彩衣娛親啊?!
幾乎三不五時都在算饅頭的我,終於數到快滿五個月了。認為自己不是帶孩子的料,但也勤能補拙,辛苦地走了過來。有不少人羨慕我可以不用上班在家帶小孩,but believe it or not,整天都一直面對同一個人,做同樣的事情,連吃個飯、上個廁所都要戰戰兢兢,我寧可白天去上班,晚上下班回來只要帶個幾個小時後小孩就要進入夢鄉這可以達到「気分転換」(kibun tenkan,所謂的心情轉換)的生活方式。一個人在國外,帶孩子帶到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時,也只能透過視訊或電話跟台灣那頭的老母或姐姐說說話,掛掉的那一刻後,我仍然要獨自面對。在這邊朋友本來就不多,加上親戚、朋友一個個住的遠,不用說有人會來幫你忙,就連來家裡探望你都是件奢侈的要求,真要感嘆世態炎涼啊~。好在我嫁的不是遠在米國的歪果人,至少還可以在發病前趕快坐飛機回台灣求救(只可惜目前我留職停薪,便宜的員工票已不能使用,日本台灣來回機票好貴啊!),這時不禁讓我想高歌「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這首曲子啊!
不過,一直說帶孩子累人,如果被貼紙聽到甚至聽懂,他一定會很傷心,因為其實他算是很乖的小嬰兒了。
現在的他很愛笑,拿到東西猛吃,還控制不了自己的口水,會的把戲越來越多,當娘的我算是有小小的成就感。
這篇文章好久前就想寫,看來我太小看貼紙的麻煩度了。因此花了一個禮拜瑣瑣碎碎的時間記錄了下來,以後還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分享,各位阿姨叔叔請等一等喔!
後記:從懷孕一直到貼紙快五個月的現在,一路上許多好友的加油打氣,真的讓我很感動,讓我在最不知所措時有了方向。謝謝你們!
- Aug 10 Wed 2011 16:17
誕生
- Dec 27 Mon 2010 14:29
More then words
幻想過很多種版本,如果知道懷孕了,要怎麼告訴你。空想了好幾年,在心裡自導自演的各種戲碼隨著一次次的失敗,想啊想的,就這麼疲憊了起來。沒料到真要上演時才來地如此手足無措。今年七月的那天,我把劃有兩條紅線的驗孕棒放在下班回到家後你放錢包和鑰匙的櫃子上,我決定讓你看到它之後給我一個興奮的表情。
「お!できたんじゃない?!(噢!懷孕了耶?!)」 對於你簡短的評論,我嘟著嘴表示期望落空,以為你不在意。沒有兩人相擁而泣、拉手轉圈圈的畫面,我在心裡大喊「淋しいよ~~(好寂寞啊)」。
隔天你照常上班,早上我臨時跟慈恵醫院約了看診。沒想到十一點多,你打手機過來,緊張兮兮地問我「怎樣?!醫生說怎樣?」,對於前一日人妻被打入冷宮的落莫,我決定好好懲罰你,故意說「晚點再跟你講」。
「ね.....中午一起吃個飯吧!」看來,你受不了我賣關子,急著要我的答案。這讓我想到,跟我求婚的那次,我遲了一下才答應你的要求,當時你臉上焦急的神情。
我知道你是暗爽在心裡啦!要不然不會後來一見到我,臉上浮現著想開懷大笑又在那邊矜持的矛盾表情。
從那天起,多年前的護花使者又回到身邊了。記得剛交往時,走在馬路上你常繞著我,一下走左邊,一下又走到右邊的,一問之下才知道你是為了要幫我擋車才這麼忙碌。暫且把那個當作你釣馬子的小把戲,畢竟結婚後我老抱怨你怎麼就一個人走自己的「咻~」一下不見蹤影。
這下我「挾肚子裡的小小熊以令夫君」,你總擔心有來車當袋熊的我反應不及,而又開始在我身邊繞阿繞的。
剛開始三、四個月,什麼東西也吃不下,想到以往每天在這裡吃的豬排飯、漢堡肉、義大利麵、牛丼、燒肉......沒有一個對味,我腦子裡全是台灣家鄉味炒米粉、滷肉飯、花枝羹、肉粽、肉圓、燙青菜,每餐決定要吃什麼前,都會把這些清單在腦海run過一圈,但沒有一個在日本吃的到,我沮喪地哭過幾次。
你耐心地在網路上尋找我想吃的台灣料理,甚至破天荒地開著車到打死你也不會去的新宿,只因為我哭鬧說想吃飲茶。
幾乎從不下廚的你,斗膽問我「妳想吃什麼,我做給妳吃。」那天我剛好想吃清淡的鹹粥,講完後你還整個人眼睛貼在電腦前,袋熊肚子餓了開始河東獅吼「你不是說要煮東西給我吃嗎?還一直在那邊上網!!」
「等等喔....再給我一下下時間,最後一步驟看完就好!」說完,你屁股雖已離開椅子,但手還緊握滑鼠。原來,在我心中隨隨便便就可以煮好的鹹粥,我這一板一眼、中規中矩的日本ㄤ硬是要查過網路食譜後才肯下廚。你的誠懇,從我認識你第一天起一直都沒有變。
九月中在家突然的大出血,應該把你嚇壞了。在要去醫院的途中,我因情緒失控在車裡歇斯底里,你只是默默接受,我知道當時的你也很希望得到安撫吧!
住院四天期間,醫院非常沒人性化地規定每天家人面會時間只有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八點。隔壁兩張病床白天一直都有家人來探望,好不熱鬧,而我只能自己徐徐地拖著點滴瓶上下床,去上廁所、把用完的餐盤拿到走廊的回收車放著,再來就是漫長的一天,在狹窄病床上睡睡醒醒,等待下班後你的到來。
傍晚了,隔著病床四周圍冰冷的乳白色窗簾,我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看來你一下班就急著來看我了。我無法順利起身,但像小孩一樣在躺在床上手舞足蹈。你從便利超商塑膠袋裡掏出我愛的零食和QQ軟糖,還有最新一本WITH流行雜誌,並遞給我一張電視卡。
「挪~!無聊的時候可以看看電視,但也不要看太久喔!」說完你把電視卡插到床邊的電視,認真地研究怎麼用遙控器。
八點到了,你說明天還會來看我,我珍珠大的眼淚就這麼不爭氣地掉了出來。
十點多,一封手機電郵傳了過來。「Pupuce已經吃飯了喔!我也幫牠換好了廁所,晚安了!」底下夾帶著你剛拍的Pupuce天真無邪照片。
你說過你懶的打手機電郵,所以信的內容永遠這麼簡短,但不知為什麼總是讀你千遍也不厭倦。
自從發現我的主治醫師禮拜六也有看診後,你第一次跟我一起去產檢,那也是第一次醫師告訴我們小小熊性別,及第一次看完超音波影像後你真正感動到生命的奇妙。
書上寫,肚子裡的小嬰兒在四、五個月後會開始聽的到外面的聲音。我拉著你要跟小小熊對話,你想了好久,對著我的肚皮大喊「おいーもしもし!お父ちゃんだよ!」(喂~~摸西摸西!我是你爸爸啦~)
你看來有點尷尬,我想你一定對於跟肚皮喊話這件事情感到荒謬吧!日本的男人都是這麼地害臊的,不是嗎?!
前些禮拜,半夜忽然地肚子及腰部劇痛到讓我們彼此第一次搭了救護車到醫院。我忘不了的是半夜三點大樓外的寒風,躺在擔架上看到頭上的滿天星斗,及在救護車裡一手放在我身上神情恍惚的你。
檢查結果是身體太寒涼而造成的腹痛,小小熊一切安好。那天起,晚上你都會叮嚀我要穿暖和一點,坐在車裡也不忘提醒我把外套蓋在肚子上。
我是個不稱職的袋熊,要不是翻開對照剛懷孕時在記事本上一天一天記載當天是懷孕第幾週第幾天,光是工作就把我搞的七葷八素的。
今天是第27週第7天,感謝你這一路來被我這個任性的孕婦折騰烤練,我的肚子還會再繼續大下去,希望小小熊可以平安出生,是個健康的熊寶寶。
不知從哪時候起,我變的跟你一樣,害臊把感謝的話說出來,但我知道你一定了解我的。這封中文的信,就等你中文學到一定程度再來研究吧!
後記:這是跟大家先前提過的「孕婦標誌」,在許多電車站都可以跟服務台領的到各種材質不大同的版本。
上面寫著「おなかに赤ちゃんがいます」(我的肚子裡有小北鼻)。電車上的博愛座附近的牆壁上,也都可以看著畫的大大的同一圖案,教導國人要禮讓給有掛這個牌子的孕婦。
但其實這牌子大部分的時候只是掛心酸,掛給滿足向別人解釋自己是孕婦的虛榮心罷了,因為坐在電車上的人,各個像被紡針刺到的睡美人,一個比一個睡的香甜,甚至有的人感覺好像已經瞄到你這個牌子,精神抖擻的他突然被點了昏睡穴,頭一定馬上往不同方向轉,接著就是牧羊去了,誰管你在那邊懷孕七八個月肚子很重,不撞到你就算幸運了。我到目前為止只接受過兩次讓位,兩次都是中年太太。第二次的太太很有氣質,其實我只坐兩站就下車了,太太到第一站過後才發現我的存在,當天我又剛好很累,就死皮賴臉地坐了下去,無奈下一站就要下車,下車前跟太太再次道謝,氣質美人妻竟跟我道歉,說不好意思沒有太幫到我的忙。她是天神派來的angel吧~~~
- Oct 31 Sun 2010 10:50
衣冠禽獸
這幾天屋漏偏逢連夜雨,票務組的姐姐請假,代班的林さん比不過半個今宮姐姐,我這個三腳貓雖然平時派不上用場,也只好此刻被公司拿來濫竽充數了。
那天在票務櫃檯加班到七點半,小小熊也抗議了,於是請已經在家,想必早已黏在電視機前的利クン至少開車到家附近的田町駅解救袋熊。
在這說明一下,大樓的停車場全是機械式的以A-1、A-2.....B-1、B-2........等等順序排列,每一號大門裡水平線上有大概三列,每列垂直線上共有四層樓,也就是說,每一次在等機械運轉完,吊出自己的車子為止,都是個天長地久的無奈等待。
話說那天我們回到家,車子開到停車場時,剛好有一輛車子準備倒車進我們家的A-2停車大門,心想等他停好,出來,按完按鈕關閉,輪我們按密碼吊出我們的停車格,停車,出來,再關閉停車大門.......是該好好俢練耐心的時候了。
我們禮貌性地稍微停後面一點,方便人家倒車,此時,後方來了部黑色TOYOTA,超越到我們前方停了下來。不知哪來的第六感告訴我,那台車也是要停我們的A-2。
「不會吧.....前面那台車該不會也是要停A-2?可是他怎麼就跑到我們前頭,他該不會是想,誰排前面誰就可以先停吧?!」袋熊像一般的孕婦一樣開始焦慮起來。
「沒吧.....他們應該是要停我們前面那個A-1啦!哪可能視若無睹,我們在這邊排ㄋㄟ....!」一向樂天的利クン安撫著一旁的大肚熊。
三十秒過去了,明明A-1空在那邊沒人停,若是利クン所說T車要停A-1,那為何遲遲沒人下車去按按鈕開停車門?難不成車裡的人在忙別的事情?還是,T車根本就是要喧賓奪主,等我們前一台車停完後就衝下車去準備吊他的A-2車格?!
不知道是不是又累又餓,讓我的荷爾蒙分泌失調,盡想些黑暗的事情。
又過了十秒,最之前來的那部車終於停好了,我吆喝著利クン趕快下車接著去按A-2大門的密碼,千萬別讓T車專美於前。
此時T車還是不見車主下車按A-1大門密碼........袋熊的預言是真的!!!他們也要停A-2!!!
A-2車門慢慢升起,利クン先放我下車,他準備倒車進去時,發現T車實在太KY(空気読めない,kuuki yomenai,中文的「白目」),大概是方才他們想來個橫刀奪愛,停就大刺刺地停在A-2斜前方一點點,一個非常刁鑽,非常狡猾的地方,讓我們倒車前一向要先往前開後再倒車入庫的空間頓然消失,但T車仍我行我素地佔著毛坑不拉屎,沒發現後頭的我們在那邊橋了老半天還是角度根本不對。
利クン下車了。他走到前面T車請車主搖下車窗,「不好意思...我要倒車,可不可以請你把車子稍微再往前開一些?」
這下T車才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發動引擎再往前一點。
我像往常一樣,在利クン倒車進車格時會站在正前方指揮,因為車格實在是狹小到不行。正指揮到一半時,突然被剛剛的T車叭了好大一聲喇叭,我回過頭看T車尾,亮起倒車燈蓄勢待發,原來是我站的地方檔到他了!
哇靠......有來過日本的人應該都知道,日本馬路上很少聽過人按喇叭,更別說我連在台灣都沒聽過有人在停車場按喇叭了。老娘的車還在裡頭倒車入庫,那位先生不是天生急驚風,要不就是被屎尿所逼,先把我叭走了後,他可以馬上倒車stand by等利クン出來馬上按按鈕停車,好一個一氣呵成的想法啊~~
原本就又累又餓,這下還莫名其妙被叭,老娘倒是要看你的耐心有多少。失去理智的我走到已停好車準備按鈕關停車門的利クン旁,「你儘管慢慢兒按不要緊,讓那台車等死吧!」 人妻此刻已從漫畫裡Q版的人物,轉換成堅硬筆觸下正經八百的臉龐,傳說中モンスター(monster,日文中指現代人因為生活太過壓抑,所引發出帶有各種卑鄙、過份、極端,像claimer一樣個性的的人)開始附身。
離開前,我還故意回頭瞪了一下T車,發現左邊坐著一個應該是太太的人。
原本想摸摸鼻子自認倒楣的利クン,被已是モンスター附身的人妻一路碎碎唸對方實在是太沒禮貌諸如此類的,良人不再是良人,決定來個活逮,看到底是何方神聖這麼逼人太甚,讓人妻氣成這樣。
後來在公共電梯間果然遇到那對夫婦,好死不死還搭了同一台電梯。15樓的電梯門開了,正要準備出去時,後方的太太開口了。
「你現在是故意撞到的嗎?」
剛剛的停車場事件不僅惱人,連現在在講什麼火星文更是讓我一頭霧水。回過頭去正要弄明白時,發現利クン已經跟方才的車主瞪在一塊兒,一觸即發。
那個車主大概一百八十五公分,像極了拳擊選手,臉長的很像大猩猩,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是個大隻佬。如果兩人出手,我們家的利クン雖婚後發福,但怎麼看還是隻傑利鼠 ,拿番茄碰石頭,必死無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位太太趁勝追擊地詢問,電梯裡還有個別層樓的局外人在等著我們出電梯,當下的氣氛像官賊對峙,我支開傑利鼠,回頭丟了一句
「嗯....我也不曉得!」回應那個太太,意外發現她也是個孕婦,肚子挺的比我大,妝劃地比我濃,孕婦裝比我的時髦,勇氣也比我的大很多。
不曉得我們夫妻兩人當時出電梯時是否被看成是腳底抹油倉皇逃走的俗仔,不過顯然的扮黑臉當惡人,就像叫聖誕老人演私運軍火的gangster一樣地彆腳。我問利クン剛在電梯裡到底幹了啥好事,他說一方面一開始電梯裡人很多,他身體有稍微故意往後擠一點,但卻引來不悅。他萬萬也沒想到那對湯姆貓夫婦不是省油的燈吧!
當天晚上,兩個人像是被闖空門搶走一切財物般地落寞到極點,想到跟湯姆貓同一個停車場,還同用1~19樓的電梯,沒有比這更倒楣的了。
昨天去剪頭髮,把這件事一五一時講給設計師池田さん聽,從他男性的立場下了一個定論----如果當時事件主角只有兩個男人而沒有妻子的存在,絕對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而默默落幕。男人啊,在妻子前總是要展現自己是很強、很可靠的,說不定當時在停車場等待時,湯姆貓太太在車子裡跟湯姆貓先生抱怨怎麼要等那麼久,所以湯姆貓先生才自導自演出英雄救美一劇。
我想到英文老歌『If』裡頭那句「If a face could launch a thousand ships,then where am I to go?」,隱喻引起特洛伊戰爭的美女Helen的歌詞。
對方不是什麼美女Helen,在我看來兩個人只不過是衣冠禽獸,不時出沒在大樓裡吃人而已!!
後記:利クン說,其實他不是第一次遇到那個大隻佬,之前也有次不愉快經驗,大隻佬永遠魯莽沒禮,讓他印象深刻。
袋熊我現在則是在家附近看到類似身材的人,都會杯弓蛇影,躲地遠遠的。
- Aug 25 Wed 2010 17:25
Being a wombat
啥....?!Couldn't get the hint? ㄟ.....小熊肚子裡有了小小熊,這樣了解了嗎?
記得結婚前,有次跟利クン去新加坡旅行,回到台灣後,眼見小紅遲遲不來,每天在家裡來回踱步嘆氣,開始聯想如果鬧出人命該怎麼跟爸媽解釋,更別說如果把婚期整整提早一年,在婚禮上要怎麼面對老盯著我肚子看,閒言閒語的親戚來賓們。
事實顯示,若不是我的卵子機車,就是我的卵子跟他的精子格格不入,當年因擔心意外「中獎」而死去的千萬個細胞似乎死的太無辜,如果當年可以透過水晶球看到多年後的我們婚後四年奮鬥都還一事無成的話,早就可以坐在一旁吐煙圈,豁達告訴自己「沒關係啦~晚個幾天就來的!!緊張什麼屁?!」
眼看著身邊比我晚結婚的朋友們一個一個都為人母、為人父,說要不緊張,說要置身事外,向來不是神經大條個性的我真的辦不到。尤其老是被問到「阿你們什麼時候要生小孩阿?」 「阿是不是差不多該生個小孩了啊?」 「你們有在避孕嗎?」(不騙你,真的有人這麼直接地問我,而且還不只一個人!!)
一個人問一句,面對五十個朋友就會有五十句把我難倒的Q&A,大概到結婚第三年時我已經瀕臨崩潰,除了台灣爸媽、哥姐,還有兩三個明白情況的好友外,那些問題永遠還是會從同樣一些人嘴裡吐出來,有次甚至利クン的哥哥的小孩(才五歲喔!)開口問我們:「你們為什麼不生小孩?到底什麼時候才要生啊?」,在家族聚會上,不知哪來的羞恥感,當下覺得自己好卑微,好想回台灣哭著找媽媽。
多年下來,生活壓力、工作壓力、加上"做人"的壓力,曾經想過該去看心理醫生。有次甚至看著大樓裡到處都是兩歲以下小嬰兒,還有大腹便便的準媽媽們,我嘟著嘴跟利クン說「我們住在這邊,所有的好運都被其他人用光了啦,難怪都生不出來!!」,聽到妻子絕望的口氣,拍拍肩膀跟我說「私たちは子供がいなくても、僕はすごく幸せだから、大丈夫だよ。」(我們兩個就算沒有小孩,我也是很幸福的,所以不要太在意!)
今年三月開始,我們開始接受不孕治療。男生很簡單,出一泡精就可馬上定讞,我則是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抽血,及一次又一次在診療台上接受不愉快的內診。還記得前兩三次因為不清楚,給了一個大概只有三、四十歲的年輕男醫師看,首先是醫生的長相讓我很感冒,白色衣袍的領口他故意放地很低,露出黑色的胸毛,然後講話還全都是タメ口(日文裡那種完全不用敬語,像在跟一般朋友很隨便的語氣),原本就已經在處理很不開心的事情了,加上想到如果以後都要將"做人大計"交給露胸毛的醫生,更是一肚子火。無名火燒到利クン那,記得後來我們是一路吵回家的。
老天爺似乎沒有選擇繼續捉弄人,三個月後,奇蹟降臨。到現在我還是很難相信,自己是一隻袋熊了!今天是第十週又第二天,我想老天爺終於聽到我們許下的願,現在的心情很想感謝許多人(當然也感謝天囉!),謝謝那幾個少數知道我曾經有的一段艱辛故事的好朋友,也希望自己可以照亮那些跟我一樣現在正在為生孩子而奮鬥的朋友們,加油!妳們一定也可以成功的!加油加油~~
後記:還沒有太感染到將為人母的喜悅,但倒是體驗到當袋熊的辛苦。晚上無法好眠,大概起床上廁所三、四次,每一起床就會被在客廳沙發上呼呼大睡的
Pupuce「汪!」一下,實在很煩!另外,食慾很差,吃什麼都不愛,聞到怪味道就開始吐,好不容易有想吃的東西,有時吃到一半又忽然覺得噁心,把方才吞下的東西全送給了馬桶。不過,好處是,家有Yes man男工,除了煮飯不在行以外,其他大小事情全可推到男工身上落的輕鬆!
聽說我三月下旬要跟小小熊見面,好多個問號跟驚嘆號圍繞在身邊,過陣子再跟大家分享袋熊的故事吧!
- Jul 14 Wed 2010 16:24
Are you alone?
這是這個星期連續第三次一個人來這一家餐廳了,由於被連續安排上晚班,中午用餐時間剛好跟同事們錯開,我又不想跟同樣是值晚班、那惱人的Y姓糾察隊大眼瞪小眼地一起在休憩室吃便當,於是乎不管出大太陽,還是狂風暴雨,一個人也能隨性在新橋駅附近各個有落過足跡的餐廳吃飯。
記得「一個人吃飯」這項絶活兒,以前對我來說根本是個不可能。一個人在餐廳吃牛肉炒麵,目光不知該放哪好,只好盯著盤裡的炒麵,好似要用"看"的研究出這盤麵是怎麼炒出來的;要不然就是把菜單從第一項唸到最後一項,然後再從最後一項唸回來;再不就是無意識地搓揉著免洗筷子的塑膠袋,連塑膠袋上面印刷的廠商資料都可以成為閱讀的對象。旁邊一群大學生也許在對別的事情轟然大笑,但怎麼都會聯想成他們是在取笑我這個行影單支的可憐兒。於是乎,自己不敢貿然上"一個人"的館子。
但在東京,不管在餐廳、在咖啡店、在柏青哥店,甚至百貨公司,放眼望去都是一個個「獨行俠」。好比在餐廳或是咖啡館,店員會很有默契地幫獨行俠安排坐櫃檯,或即便是安排坐在兩個人的桌子,也會巧妙地讓獨行俠和其他同樣是獨行俠的人坐在同一區塊。這麼一來,你不會感到自己是店裡唯一落單的客人,並大可靜靜地享受一個人的時刻。想起以前在台灣跟陽明同事每個禮拜五到水餃店,大夥兒圍成一桌,又是叫海帶又是叫豬頭皮的又笑又鬧,東京人,噢不,應該是說,在東京的日本人顯然是孤單了許多。
雖然偶爾電車裡有些KY(空気読めない,指不會察言觀色,日文簡稱KY)的中學生或是喝醉酒的salary man成群咆哮高談闊論,大部分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很安靜地玩自己的手機,或是拿著包著書套的小本小說閱讀,再不就是閉目養神。有時候到要下車,才發現某兩個人原來是一夥的,但方才在車上完全不交談,眼神也微妙地避開有交集,直到下車時才開始對話。
一樓同時來了兩部電梯,你可以發現,原本站在同一部電梯前等待的兩個人一定不會同進眼前來的這部電梯,其中一位鐵定特別繞去另一部離他比較遠的那台搭。
在東京的日本人,彷彿無時無刻都在緊緊把握住「一個人」獨處的機會。
在東京的日本人從沒給在路上或車站出口發面紙或廣告傳單的工讀生好臉色看過,不論工讀生再怎麼裝出高音調的可愛聲音喊著「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douzo, yoroshiku onegaishimasu),還是給一張沒有比那個更燦爛的笑臉,面紙都已經幾乎塞到眼前了,路人總是行色匆匆,賞個臭臉,身體故意做個迴避動作。要是台灣的年輕草莓族、水蜜桃族,應該忍受不了這樣的熱臉貼冷屁股而馬上辭職了吧!
我後來終於知道,上回跟利クン到紐約,為什麼對那些一進店門就笑臉迎人問候"Hey!Guys! How are you doing today?"的店員,及在餐廳每隔一陣子就來尋問"Is everything ok?!"的店員這麼反感了------日本人怕被打擾,他們很在乎所謂的"privacy"!
提到Privacy,我想到最近嫁台灣先生的同事跟我抱怨每回跟先生的家人聚會,都是個nightmare。結婚後沒有馬上懷孕,婆婆阿小姑們熱情關切「什麼時候要生阿?」甚至很直接地被問「妳們是不是身體有哪裡出問題啊?要不要去檢查一下?」。這樣的窮追爛打,對日籍太太來說是個震撼教育。那個同事今年已經43歲了,後來有生個兒子(上帝有保佑她,讓她生了個兒子)今年上國一,原以為隨時光流逝台籍婆婆媽媽們可以放她一馬,沒想到到最近還是偶爾被耳提面命地說「妳還年輕啦!再生一個啦!小孩子一個太孤單了~」,同事驚呼太扯了。
日本人很重視個人,因此對他人的隱私也相對地尊重,彼此不過問、不干涉。因此常常有一些疑問,比方說同事S小姐為什麼跟她父親不同姓,I小姐為什麼年紀輕輕就守寡,O先生又為何跟元配離婚,改跟T小姐交往......等,永遠都無法得到正確、詳細的答案,頂多經由某位消息人士透露「好像是因為......,所以......」的模稜兩可的說辭,同事之間會窸窸窣窣小聲閒言閒語,但不會針對本人做正面質詢,直到某天事件本人自己親口說明原委,台下的聽眾們這才水落石出,多年的謎思得到解放,異口同聲說「我是有在想應該就是你現在講的這樣子啦.....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開口問......」。
這是我喜歡日本人的地方。
結婚四年都還沒有小孩,沒有一個日本人直接問我什麼時候要生,倒是公司台籍媽媽同事三番兩頭在洗手間遇到我就問「我跟妳說喔...小孩子要早一點生比較好,不要到過了35歲再來生就比較累了。」
我知道台籍媽媽的好意,但是,靠么.......!!!都已經跟妳說過我跟我先生都喜歡小孩子,而我們到現在卻沒有小孩子,阿妳是不會聯想我們就是生不出來嗎?!而且幹嘛每遇到一次就被問一次,可不可以放我一條生路?!
後來聽說,台籍媽媽同樣的話跟同部門裡還沒結婚但有點年紀的小姐說過(在那之前,麻煩先幫那個小姐找到結婚對象比較實際吧?!),也曾經拿有關生育的書籍(怎樣的相關書籍倒是不清楚)給我的部長看(因為部長也沒有孩子),看來那位媽媽雖嫁給日本ㄤ二十幾年卻還抓不到日本文化的精髓吧!
日本人在很多時候看起來是冷漠、孤僻的,但往好的一方面想,反正有那麼多獨行俠,不也就不孤獨了不是嗎?
- Jun 08 Tue 2010 13:36
健康就是財富
走路從不會安份走一直線,笑起來像落雷,有著純種「黑肉底」,看起來就像能扛冰箱爬樓梯耐操的我,要抖出我千年的秘密---其實我身體不是很好,應該得到的是「妳騙誰阿!!」之類的回應吧!就像學生時代,期中考前班上名列前矛的同學面有難色地跟你說「怎麼辦...?我都沒有唸書耶....」,你一定很想當場揭穿這個世紀大騙局,叫他收起那可憎的憂心忡忡吧!
不過,回想起過去曾得過的怪病,卻還奇蹟似地讓我現在仍活蹦亂跳當活龍,很難不聯想到孟子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記得在高中,有一陣子簡直是像被下了蠱一樣三番兩頭長針眼。想必大家都有長過針眼的經驗,就像小朋友通常會來個結膜炎,眼睛紅成小白兔之類的。但不是我在說,那針眼囂張到眼睛腫地跟黏著麵疙搭沒兩樣,而且還左眼長完換右眼,右眼康復了這下又鬼打牆般左眼開始隱隱作痛。
媽媽說她小時後長針眼通常都是右手繞過後腦杓去拉扯左眼變小英(只有六年級生才有聽過小英媽媽幫小英綁頭髮的笑話吧!),隔天自然而然就會好了。
天曉得這笨方法更加速我跟眼科醫生報到的時間,而且是很多次!
有一回話說頑人針眼長的位子很機車,若要痊癒得開刀。記得當年年紀小,印象中開刀應該要來簽個什麼切結書的,但當時一切從簡,而我的眼賣給了永和某某路上的眼科阿薩不魯醫師,回到家後才發現原來我拿針眼換熊貓眼,整個眼睛四周變成深茄子色,幹架完都沒那麼慘吧!好在當時好像是暑假讓我在家閉關一個禮拜也行,不然唯一的賣相被毀,真要我演一齣白色巨塔啊!!
大一時跟同學騎機車出去,擺明了同學的老舊機車煞車有點鈍,但年輕人就是不怕死,結果在一個快變紅燈的十字路口同學那反應遲鈍的煞車讓我們跟一台轉彎的計程車撞上了。回神時,同學的老機車壓在我跌倒的腿上,我急著讓六神五主歸位。
隔天不放心,我媽陪著我到醫院做了X光檢查,醫生說撞到的地方沒有大礙,倒是發現左腳膝蓋上長了個骨瘤要我留意。
這一喜一悲,讓我精神錯亂了。
標準的懶人我在裝死了一兩年後,發覺左腳在姿勢改變時,膝蓋的違和感像是把機器人模型的關節到錯了一樣,骨頭沒辦法直立,這才想到該不會是骨瘤在跟我討錢討命。
之後在臺大醫院做了膝蓋手術取出三公分的瘤,住了三天的醫院,之後就開始非人的生活。
別說為了這場手術我白白浪費花了幾萬塊報名美加托福的補習費用,手術後整個左腳都廢了,走也走不快,稍微一震動就痛到哭天喊地。還記得當時通車上下學,我的仇人就是那些每次上車後都還沒站穩就「咻~」地開車的公車司機們了。
大四時不知是否因壓力太大(為什麼大四還會壓力太大?!因為被當太多科目有還不完的債阿~)忽然整天都耳鳴,檢查後才知道得了"梅尼爾氏症",也就是暫時性耳聾。頭一次覺得耳朵裡應該是有住工人,一下子拿電鑽「ㄍ一~~~~~」地鑽洞,一下子拿大鐵鎚「共!共!共!」地敲牆,有時候還「轟~~~~」地像拿大型電風扇烘乾地板,好不熱鬧啊!
當時好害怕從此就這麼耳聾下去,跟別人說話要麻煩人在我耳邊大喊,漸漸地聽不到音樂彷彿晚年的貝多芬。
更慘的是,事先就報名好的Toeic考試,在「梅尼爾工人」的打擾下,天殺的那錄音機放出來的對話傳到我耳裡都變成像在悶在馬桶裡的聲音,結束時落得一身悵然啊!
搬到日本住後,原本以為這兒的好山好水好空氣會讓我身體細胞重組,不過大概有虛無實的爛底子,讓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吧。
醫學報導指出,在28歲30歲左右該生孩子的還沒生的女性同胞容易得到子宮的病變,並且生理痛會比年輕時更明顯。
為了生理痛請假在家多划不來,我打算找個醫生幫我解決這惱人的問題。
礙於夫君上班無法請假帶人妻去令人尷尬的婦產科,又礙於當時自己的日文能力鐵定無法聽懂那些專有名詞,我效法朋友,在網路上找了個會講中文的醫師,地點在新宿附近的新大久保站。
若不是要求醫,我也從沒機會踏進新大久保這個神秘地帶。出了車站之後,拿著手中從yahoo下載的地圖按圖索驥,沿途出現的光景則是越來越令人納悶。
後來才知道,許多大陸或是韓國來日本唸書的學生都會在這一帶聚集,因此路兩旁全是看起來就很「激安」(便宜到爆)的韓國燒肉店和店面沒有很豪華的中華料理店,還有整家都賣元彬、李秉憲等韓國明星的DVD、海報的店,身旁拿著手機擦身走過的人一口「兒~兒~兒」的大陸腔,生活圈大部分在銀座、青山、表参道打滾的我頓時感覺彷彿來到第三世界。
地圖上的某某産婦人科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怎麼還是找不著。開口尷尬地問了某店家老闆,老闆胡疑地看著我,跟我說就在某轉角的ゲームセンター(game center)的樓上。
那個所謂的ゲームセンター是一家很典型放滿一台台吊娃娃機,放的音樂吵死人不償命的店,我萬萬也沒想到個game center旁的骯髒樓梯會通往神聖的産婦人科,而當時的行徑頗像到閉不見日的無執照婦產科診所悄悄把不知道誰是父親是誰的小生命拿掉勒(當然那個醫師是有執照的啦)。看診完我匆匆忙忙逃離這落差太大的第三世界,後來也再也沒到新大久保過了。
過了一兩年,漸漸地敢自己去一般的診所看病了(所謂一般,就是去給日本的醫師看病啦)。有次喉嚨不舒服,一直以為有東西「給」在那邊,巧婦我又敲打著鍵盤搜尋在我家附近的耳鼻科(耳鼻喉科)。地點在品川站,西谷醫師是個五十幾歲的男醫師,留著很有個性的鬍子,輪廓深,一臉日本中年男人的帥氣。說明了病情後,醫師在我鼻孔裡塗了麻醉藥(不是我在說,日本的醫師真的很喜歡用麻醉藥,好像日本人都無法忍受皮肉痛一樣),接著就是拿了一根很長的金屬管子往我鼻孔插,並打開一旁的電視螢幕,原來那根管子從鼻子一直延伸到喉嚨,還要我邊看螢幕邊聽他解說。螢幕裡雖不是血肉糢糊,但就活生生的濕搭搭的紅紅的肉隨著我吞嚥口水而蠕動了一下。Oh my God!這種畫面不是通常只給醫生自個兒看的嗎?我可不可以不要參與啊?!
「這裡是妳的喉嚨,上面有一些白白的就是痰,很有可能是這些痰讓妳感覺到不舒服」。醫生邊插著管子,邊對著螢幕像我說明,還期待我應聲回答「はい」(是的),於是我又活生生地看到我的濕搭搭喉嚨在螢幕上做了一個很大的蠕動,好像在拍異形片,我發誓我再也不要回他他問題了。
連續兩次看診,醫生診斷出是我胃酸倒流燒到喉嚨所以才有傷口。這消息傳到我媽那,緊張地要我回台灣時再到以前最常看的耕莘耳鼻喉科主任。
結果我又被插了一次管子,但顯然的醫療設備有差,在台灣,醫生並沒有可以播放血淋淋恐怖片的螢幕,而是拿著手電筒照我的喉嚨而已。
那年從巴里島回來,我嚴重了拉了肚子,結果肛門劇痛。原以為小菊花因為腹瀉而受傷,後來竟衍生成連坐在椅子上小菊花都會痛。
「哪~~~~~尼~~~~!?!?」頓時小時候中午用餐時段電視都會播放的痔瘡藥廣告在腦海裡出現,廣告中的男主角確實是很有戲劇張力地表演著坐立難安的樣子。我..........得了痔瘡?!?!
連忙打了通國際電話向老媽求救,當年提供「小英」治針眼法的老媽,這回又不疾不徐地給了我一個建議----在臉盆裡裝熱水,然後一屁股坐下去,等到小菊花「軟化」後再用手指頭把小菊花塞進去。
哇靠....!!天下沒有再比我媽講話還要白話的媽媽了啦!麻煩的女兒只好硬著頭皮照這"民間療法"做。記得那幾天我媽打電話來問候我的每個第一句話就是
「阿妳的肛門縮進去了沒有??」
「還不行阿.....它還是會跑出來啊!」幸好在這邊身邊沒有人聽的懂我的中文。
「喔.....那妳還要繼續泡!阿心情放輕鬆,不要一天到晚都在想肛門的事情啦!」看來我媽很推崇這民間療法。
掛完電話,我心想,要我不要一天到晚想小菊花的事,那妳就不要開口閉口就是問候小菊花嘛~~!!
熱水泡小菊花並沒有奏效,每天跟肛門奮戰實在身心俱疲,我決定向利クン求救。
人妻講完難以啟齒的花系列故事,利クン在一旁很沒良心地笑了好久(有沒有這麼沒禮貌!!)。
「那肯定是痔瘡啦!沒關係啦,痔瘡聽說用藥就可以治好。我的好朋友山口さん以前也跟我坦白說他長了痔瘡,後來去肛門科看病。聽說下半身要全脫光,然後穿上醫院特製的褲子,那褲子在屁股的地方有一個洞,醫生就從那個洞看診ㄋㄟ!哈哈哈哈哈.......」
顯然的夫君把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最好他哪天不要也長痔瘡!!
「那你帶我去看病啦!人家害羞不敢一個人去!」開始在一旁扭,這是我跟他在一起後第一次提出一起去醫院的要求。
「壓打油....!(不要啦)哪有人看肛門科還夫妻檔一起看的啦!!這樣更丟臉。」我真是想不透日本人為什麼動不動就說好丟臉好丟臉的。
最後夫妻達成協議,到醫院由夫君奉陪,但實際問診就我自個兒進去。
在日本真的就叫"肛門科",我想聽到這名字論誰都不想跟它沾上關係吧!(台灣看肛門的叫做什麼科?)
進了診察室,男醫師要我把褲子脫掉側身向他。檢查的結論是我的小菊花破裂,只要塗藥和吃藥即可。
回家的路上,利クン邪惡地笑著問我說有沒有穿那傳說中有洞的褲子,「沒有啊!我就只有褲子脫光然後屁股對醫生讓他檢查而已!」人妻認為這是很正常的診療方式。
「哪..........尼.........!!!!!!!!!!妳沒有穿褲子,然後就整個屁股光溜溜給男醫生看喔!醫生幾歲人?會不會看起來怪怪的?!」利クン擔心起妻子的貞操,還繼續說「妳這樣彎著身屁股對醫生,那妳那裡一定也都被看光光了啦!!!這醫院下次不要去看了!!」
結婚幾年了,原本以為青春不在,夫君早對我的「桐體」興趣缺缺,沒想到多虧了小菊花,夫君的吃醋讓我真相大白,這痔瘡長的好啊!!!
在日本看病很貴,雖然健保有幫忙給付百分之七十,但那百分之三十付的還是很痛,尤其當有些項目是沒有健保的更是要人命。
每間診所或是醫院,初診費用還要另外加收,另外每個月的第一次看診也會比較貴。平均下來,不管看什麼科,一次大概都要兩三千塊日幣,而如果還有領藥的話,有時候又要多付一千多塊日幣,「健康就是財富」這句cliche,到日本來後有很深刻的體驗。
一年多前的夏天去了趟那須高原,很容易對蚊蟲過敏的我低能穿了一件短褲,果然被不知名的蟲子咬的我兩腿各處血流如注(真的一點也不誇張。我發現腳癢的時候,已經看到腿上一坨一坨的血泊,那蟲子應該是拿對牠們來說是吸珍珠奶茶的吸管大口大口吸我的血吧!),從此整整一年多傷口都沒好,加上去年冬天天氣太乾燥,全身真的是吃這個也癢吃那個也癢。
巧婦在之前的那家耳鼻喉科附近發現了一家在女性雜誌裡也很有名的整型皮膚科,於是登門拜訪。
女醫師四十多歲,感覺像何麗玲一樣肌膚完全看不出歲月的摧殘,想必她把所有診所裡的美容品全用在自己身上,活像個實驗品吧!
美麗醫生看完我的症狀,滔滔不絕地解釋我有可能是皮膚過敏,至於過敏源要從今開始調查。為了讓我的皮膚不再受到迫害,她建議我不要穿絲襪,不要穿尼龍成分的褲子。
很好.....就是叫我下半身什麼都不要穿的意思!這年頭要找全部純棉的褲子,而且是適合穿去上班的OL褲子很困難吧~
眼中亮出兩個金幣形狀的美麗女醫師繼續建議,如果辦不到的話,可以購買診所裡賣的チュビファースト。
話說完,護士拿了兩條具有鬆緊效果,據說是專門給那些皮膚很脆弱的皮膚病患者(特別是小朋友)包紮皮膚,讓皮膚不要直接接觸到非純棉衣服。
被包紮完後,護士小姐似乎很得意她包的很漂亮,還解釋如果除了腳以外身體其他部分也會癢的話,有各種size可以包。
當天我被打了點滴(聽說是讓我的皮膚細胞不要太亢奮),還被抽了血,兩腳還被包成木乃伊,沒想過原來自己得了那麼嚴重的皮膚病。
後來又陸續跑了幾次同一家診所,一下打針一下拿藥的,付了大把大把鈔票,美麗醫師還說我的過敏原因調查出來了,是因為嚴重缺鐵、蛋白質
、維他命B、C和E。
這消息傳到我老母那,隔三天收到一包打開來全是紅色膠囊的包裹。
「這些是維他命B和C群,是我去醫院掛號拿的,妳要認真吃喔!」
這下可好,若濫用健保資源是個罪,我老母應該會被抓去關個幾年吧!
掛電話前,老母還交代了一句「我看妳那隻狗不要養,送去愛狗單位好了!搞不好是屁屁死身上的細菌讓妳皮膚過敏的!妳看,妳到日本前幾年也沒怎樣阿,怎麼養了屁屁死就變這樣!!」
嗚嗚嗚........如果真的是Pupuce害我的,我不忍心送給別人啊~~~
一時間,感覺要跟大笨狗屁屁死生離死別了。也許送給別人後,牠還是一樣笨地對著別人高興搖尾巴,有了新的名字......~!*@&*(看來我太入戲了.....)
偶然的機會回到台灣,老爸拉著我去看黃禎憲,黃杯杯聽到我說日本的醫師診斷我是營養不良造成皮膚過敏,馬上笑了三聲。
「這年頭怎麼可能還有人營養不良啦!我看妳這只是單純天氣太乾燥影響的,多擦一點乳液就好了,不用擔心。」
That's it.....?!?!?!意思是說,我可以不用吞紅紅的膠囊,也不用跟屁屁死分開?!那先前那個美麗醫師......騙了我嗎?
難怪她可以躍身女性雜誌的出名整形皮膚科醫師啊.....我終於懂了。
到現在我還不明白老天要降什麼重責大任給我,但我已經受夠看病了。
可不可以就當個俗仔,不用勞其筋骨,空乏其身的.......
- Feb 05 Fri 2010 14:31
女兒當自強
可惜,I am none of them!雖然僥倖有著沒跟大和民族相差甚遠的臉孔(當然我也不是細長眼,扁平臉的傳統日本臉啦),但我的名字一寫出來,光是一個日文鍵盤怎麼key也key不出來的「婷」這個字(日文裡沒有女字邊的婷),就足以證明我是個舶來品,更別說一開金口吐出來的是微帶著中式日文的腔調馬上露陷兒。
我承認自己有語言天份,模仿聲音的能力很高。美國朋友們都以為我從小在美國長大;老家在魁北克的法文老師誇我的發音很漂亮;利クン驕傲地跟同事、朋友們炫燿老婆大人短短來日一年後日文講到以假亂真;我甚至聽ICRT或是Studio Classroom後會模仿老外講中文;公司裡那些會講一點點中文的日本同事接中文電話,聽他們的中文久了,我也能將日式中文學地唯妙唯肖(有時候還被台灣客人說我的中文講的不標準,說我被日本同化了勒)。
但是,日文再怎麼進步,我還是不折不扣的台灣人,一段對話講久了仍會被抓包我只是個三腳貓。就像,以前台灣有個活耀在各電台及電視台叫做"Jeff"(傑夫)的美國人,他的中文再怎麼完美,你還是聽得出他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決定娶外國新娘後,利クン考慮了一些當時天真的我從沒想過的事情。關於婚後要在哪買房子,他想到的是外國人最多居住的港区,外人奥桑可堂堂正大以"外人"的身分住在這裡不被歧視。
日本與台灣咫尺距離,但部分大概學生時代歷史課都在打瞌睡的日本人(老一輩或是年輕一輩)卻搞不清楚台灣跟日本的友好關係,聽到你是台灣來的,那些「台灣=大陸」的愚民們,善類則馬上回你一句「啊、我有去過上海和北京喔!!」(你去過上海北京關我屁事啊!就跟你說台灣跟大陸是分開的!);非善類馬上勾起幾十年前甚至幾百年前日本跟中國的恩怨情仇,只差沒當場幹譙你。
因此聽說住在東京一些較非市中心的地方,要厝邊隔壁的歐巴桑、歐基桑接受一個來自台灣的"外人",似乎更不容易。
我很努力地學日文想融入日本社會,在「住」這方面似乎沒太大問題,畢竟會接觸到的生活各個層面都把我當「客戶」來服務,皇帝上完廁所褲襠沒拉,在一旁的太監也無法斗膽奉箴言。但在工作上,換我侍奉客人,服務不周,馬上就被客人用那一千零一句的台詞「你是台灣人吧?!」接著就是一陣羞辱,大家都要欺負我這個台灣女兒的"被害妄想症"大概都是這樣日積月累下來的。
記得2007年剛到東京華航上班時,那時我剛到日本滿一年,老闆常開玩笑說,當初面試我時日文講的不大好,還有點擔心我是否能撐下去,但幸好我有在進步。客人倒沒辦法像老闆這樣莞爾一笑置之,有時候覺得我彆腳的日文回答實在太糟糕,二話不說馬上很兇地說「妳把電話轉給其他日本人好不好?」
有一回一個原本就是準備客訴的日本女人打來的電話,好死不死被我這個一緊張起來就會慌到單字、文法忘光光的肉腳接起,可想而知我與她的第三句對話果真就是「我不想跟妳講話了,趕快把電話轉給其他日籍的客服人員啦!!!」我像端著一杯茶到皇后面前不小心打翻,被怒吼著要我換一杯新的一樣,「對不起,那請您稍等一下。」這幾個字幾乎是被我發抖的雙唇二二六六地抖了個出來,我按了電話保留鍵,東張西望地討救兵,卻發現其他同事全都在忙線中,火就要燒到屁股了,我硬著頭皮把保留中的電話轉回來。
「對...對....對不起,其他客服全在電話中,我可以先暫時為您服務嗎?」我沒有忘記這通電話是要來客訴的,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緊緊按著貼在耳朵上的耳機,深怕待會一個沒聽清楚,罪加一等。
我試著安撫客人的情緒,但這位out of control的連珠砲女(她講話超快的,外加非常亢奮)不領情,最後在電話裡說:「妳是外國人吧?!我猜妳是台灣人或是中國人(意指大陸人),妳講的日文好奇怪喔!妳等下還是請別的日本人回電話給我吧!」
這是大概我進華航第一年的事情,有點忘記全文她如何羞辱我,但當下掛完電話好想哭著回家找媽媽。
還有一回,大約是去年的事情,我的日文已經如同事們所說突飛猛進,但夜路走多了還是會遇到鬼,我又碰到另一個沒禮貌的八婆(恕我這樣無禮,但如果你們也是當事者,被很尖酸刻薄地羞辱後就會了解了。)
禮拜六我值班,因為訂位組的開票單位假日都沒上班,所以公司對外公佈休假日不受理開票作業。
一個話很囉唆的橋本太太,在週六下午四點多打電話來說要訂位、買機票。橋本太太說旅行社不單獨賣給她兒童票,我解釋說航空公司並沒有規定,同行的旅客一定每一位都要在同一個地方購票,若單獨要買兒童票,只要能證明當天還有家族同行,就算A在甲旅行社,B在乙旅行社買也ok。
但我跟她解釋訂位可以先訂,但付錢開票要到隔個星期一才行,因為假日開票組沒上班。
好死不死,機票剛好在隔個禮拜一開始會調漲成另一階段的價位,若禮拜一之前沒開好票,恐怕要花兩倍以上的代價。橋本太太開始盧說,前幾回好幾次也都是禮拜六打來華航買票,也都順利開票,為什麼這次不行。
我一邊咒罵著之前到底都是誰幫忙開的啦!!雖說假日沒作業,但有時候若當天有會開票的員工出席,基於"好心"立場還是會幫忙。
這下子我無法當壞心傢伙了,因為我也會開票,所以在跟橋本太太說明這次是特例後,準備問她信用卡號碼。
「不不不....我不用信用卡買東西的。曾經有次信用卡被盜刷,自此之後我都用銀行匯款,所以我這次也要用銀行匯款。」橋本太太大概不懂中文什麼叫做"得寸進尺"吧!
「不好意思,我們要收到款項後才能開票,今天是假日,我想銀行也不受理匯款,假使您可找到可匯款的ATM,匯款成功後把匯款證明單先傳真過來,證明您已經匯款了,我才可幫您開票。」面對這麼無理取鬧的客人,我還得像跟小學生解釋「每天出門前都要記得檢查一下該帶的東西有沒有帶喔」同level的東西。
過了一個小時,橋本太太打電話來說,果然ATM都不能匯款(就跟妳說了啊!為什麼不把我的話當話哩?),她想試試net banking,若在禮拜一之前用網路銀行匯款成功,就要求我們用漲價前的票價幫她開票。
結果,隔個禮拜一,聽說橋本太太後來在網路銀行有成功,但是因為她頭一回使用網路銀行怕有問題,所以總金額七萬四千日幣的票,她只暫時付了六萬日幣。
現在是怎樣,中華航空乾脆叫中華銀行還幫妳分期付款還是賒帳好了,是腦袋壞掉喔!!要妳付七萬四妳付六萬,而且已經超過時限,才說會另外補錢,要我們趕快開票,我在電話裡跟拒絕了橋本太太這樣的做法。
票開不出來,橋本太太硬要揮說我答應她開票的。現在好了,要重新購票的話,禮拜一開始漲價,到底是誰的錯?
橋本太太急了,開始在電話裡大罵「我想妳是外國人吧!我猜我從禮拜六那天跟妳講的話妳都聽不懂對吧!妳快把電話轉給別人,我跟別人講!」
「Fine!」我心想。狗咬呂洞賓,早知道禮拜六那天從頭拒絕到尾就好了,還在那邊跟她盧那麼久。還有,到底是誰聽不懂誰講話阿?自己講不通就耍賴怪別人是外國人。後來那個case我氣到轉給同事,然後再也不想理會結局怎樣了。
你無法控制客人的品質,當然也無法選擇客人,所以只要接到無禮傷人的客戶,我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但如果連自家人都欺負你,才真是氣到咬牙切齒。
上個月接到成田機場辦公室K姓台籍長期駐日主管來的電話,該主管非常demending,大家都是敬而遠之,偏偏我踩到狗屎。
公司有不成文的規定,就算彼此可以講中文卻都被要求講日文。我必恭必敬,帶著不安與緊張,不小心講溜嘴把一個問題的答案講反了。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講錯話又不是啥大不了的,而且我在那之前第一次跟他講的時候並沒講錯,只是越講越緊張,重複第二次時講錯了,馬上被唸一句「妳的日文很奇怪耶!到底是A還是B?」
哇哩勒....被同樣是台灣人講我日文很奇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你馬幫幫忙,我平常已經被客人非難到片體鱗傷了,非要這麼harsh嗎?
大家就是欺負我這個來華航邊學日文邊上班的台灣人就是了......當天我回家又跟利クン訴苦。
「妳的日文已經講的很好了,可以溝通就好,幹嘛還要求好像一定要跟日本人的標準一樣啊?!」我沒有嫁錯郎,利クン這樣幫我抱不平,真是太感動了。
感動歸感動,女兒當自強,在職場不會有人演利クン的角色,不會有人摸摸我的頭幫我打氣,唯有自立自強才行。於是我常常注意聽日本同事都怎麼應對電話,一次次在家反覆練習,還不時把公司的資料帶回家研究,增加知識。
昨天的一通電話,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出頭天。
大阪分公司的日籍H小姐打電話來,起先要找清水さん或是島津さん,H小姐似乎打頭就表明不想跟我們這種小蘿蔔講話。由於清水さん已被調去別的部門,島津さん又沒來,只好由我這個輕量級的代為服務。
「你幫我看一個記錄喔。電腦代號是XXXXXX」H小姐要求。
「是Ozaki小姐的訂位記錄,請問是要問什麼呢?」
「妳幫我看一下機票的fare calculation欄位的附註說明。上面不是明明寫著2月13號到2月19號不能用這張機票嗎?為什麼你們部門的人幫客人訂2月16號的班機?」H不耐煩地說著,一副來興師問罪的。
「機票是寫2月13號到2月19號不能用沒錯,但是它在invalid的日期欄位前頭寫的是EX TWN,這個EX TWN指的我想應該是我們平常講的OUT BOUND TAIWAN,也就是台灣出來那一段不能訂2月13號到2月19號這段期間,但現在客人的訂位是從日本回台灣段,沒有影響阿!」有開票經驗的我,友善並耐心地跟H解釋。
「如果是說OUT BOUND TAIWAN的話,機票應該是寫OUT BOUND TAIWAN INVALID而不是寫所謂的EX TWN INVALID啊!」果真是個死腦筋的日本傢伙。
「我懂妳的意思,的確機票正常應該那樣寫,但不代表這張機票這樣寫就不能接受,因為我認為像這種台灣開出來的機票不太可能會限制日本回台灣段的使用日期。」
「.........妳把電話轉給別的客服好不好?」H小姐開始歡了,我還以為我聽錯,她是要我把電話轉走,不想跟我講話還是怎樣?我花了兩分鐘時間的解釋都是個屁蛋。
「轉.....要轉給誰?」對呀....要轉給誰,妳跟其他人講還不是一樣。H聽我這麼一問,也停了個半晌。
「那....當初幫那個客人訂位,名字縮寫CK的人在不在?」硬是不想跟我講話就是了。
「他不在位子上。我想,我們如果判斷不出來的話,按照以往的做法,直接發電報問台北開票組不就好了。這樣就有最正確的答案了不是嗎?」對呀....妳如果這麼不相信我說的,而且還這麼氣急敗壞,沒禮貌地不屑跟我講話,那我跟妳在那邊浪費青春幹嘛。
「那也麻煩妳CC copy一份給大阪分公司。」H補一句。
我心想....還用妳提醒勒....到時候看我怎麼慘電妳。
後來台北回電報,證明我說的沒錯,我把那封電報加上「Attention 大阪的H小姐,麻煩請看台北開票組的回覆」斗大字樣,重新forward一次給大阪分公司,讓全世界都知道怎麼會有人問那麼愚蠢的問題。
打鐵趁熱,我想好了台詞,直接打了通電話到大阪分公司,把H小姐揪了出來,酸了他一頓。
「果然是跟我剛剛跟妳說明的是一樣的吧!ex twn表示outbound taiwan,請問一下你該不會目前為止看到這種機票說明全部都拒絕客人訂位吧?」我開始囂張了起來。
「是的......」我幾乎快聽不清楚H小姐的聲音了。怎麼跟剛剛那個劍拔弩張的八婆音量差那麼多。
「這次這個case有得到明確的確認才得以解決,要是你們這樣亂判斷,萬一哪天拒絕了對機票規定瞭若指掌的客戶,到時候被客訴該怎麼辦?」
「是的.....」H小姐的聲音大概只剩0.8分貝。
「而且本來針對台灣開出來的機票,任何不確定的東西不是都應該發電報詢問嗎?麻煩以後請你們那邊的人都要注意這一點。」說完我掛了電話,大喊「よっしゃー!」(幹的好!)
後來聽說,全日本各大分公司的人大家都知道H小姐是個出了名愛欺負人的怪人。看來我為民打虎除害,當了一天的英雄。
我平常不是這種潑婦的個性的,只是在異地面對欺負我的人,不自強怎行?
後記:那個ex twn的事情我簡直是幹了場豐功偉業,問我們自己東京辦公室裡的人,每個人都知道"ex"在英文裡有"往外"的意思,而"in"有"往內"的意思。大概那位自以為了不起的H小姐沒唸多少英文,加上不知哪裡來的優越感,才會一開始把我跟她說明的內容當屁。如果我過分一點的話,可以像我辦公室裡的同事建議我當初在電話裡回她一句「哎呀~~不會吧!這一點英文用語,妳都不會喔?這樣會造成大家的困擾ㄟ!!」(果然日本人講話都很狠..............!(@#*&~!)。by the way,那段跟H小姐的對話全部都用日文對答,我充分用日文裡殺人不用牛刀的敬語,讓對方招架不住,而且一定掛完電話後氣到牙癢癢。哈哈哈哈哈~~
- Dec 08 Tue 2009 12:16
過勞命
每當計畫要去哪裡旅行時,都要在一、兩個月前,甚至三個月前就得拿出自己模仿課長製作的班表、月曆、加上連上公司網頁叫出自己的休假申請畫面,陷入一陣冗長的沉思,深怕一個沒計算好,班表排好後要再臨時提出假單,就是叫天也不應,地也不理了。
很多朋友質疑我為什麼能夠一年到頭遊手好閒到處出國玩耍,當然我並非得天獨厚比別人享有更多天的假期,只不過在訂位組的工作是排班制,我可以任意安排自己上班的日期而已。
簡單來說,一個月扣掉星期六日,一般人有八天休假,於是我可以甚至歇斯底里地將八天假全部安排在一起去個義大利,等回來之後剩下的22天我就得沒日沒夜的補班。倘若我每個月都禁得了這樣的鐵人生活,外加足夠讓我揮霍的資金,以及課長同意,我要每個月浪跡天涯一次都無妨。
(p.s.日本的國定假日比台灣多很多,所以當某個月裡有幾天國定假日,該月更足以讓我遊刃有餘地安排休假。)
也就是說,我並沒有比任何一個人偷懶,相對的,雖然我有一年14天的固定年假外加14天公司給的病假,因為排班性質的工作,就算哪天法院通緝我,還是有千萬個非得請假的理由,也無法臨時抽身,除非我得像孝女白琴一樣哭喪著臉跟老闆謅個誰誰誰生重病或是死掉不得不請假的烏鴉嘴理由(哪天我死了也八九不離十是下十八層地獄吧!),或是得先吃麻辣火鍋外加喝紹興酒、伏特加把自己的聲音弄得跟重症患者一樣沙啞無力,然後撥通電話給老闆說自己生病了連走路去車站的力氣都沒有(老闆該不會白目要我搭計程車去吧?!),要不然時間一到,我還是得乖乖地背著沉重的包包到公司報到。
航空界的員工每個人都享有使用員工票搭各家有跟自家簽合約航空公司飛到世界各地,但缺點是全部都是候補制,所以在無法百分之百把握是否能搭得上飛機趕回國內時,只好改班機時間或是提前幾天回國。
聽說曾經有同事用員工票結果假期的最後一天原本打算回國卻班機客滿,隔天就要上班的他只好在機場買了張單程的原價機票回國(通常都是天價)。不知道這是老闆為了恐嚇我們這些老愛飛來飛去的員工編出來的殺雞儆猴故事還是怎樣,不過倒是親耳聽到部門裡某位I姓職員有兩次未在該回來上班的日子就勤而被公司記上一筆警告的駭人消息。聽到這裡,不禁讓我懷念起以前在台灣上班時,若某天下午想請假去銀行辦事情,就算當天早上再提出假單,也能臉不紅氣不喘地光明正大跟老闆報備;前一天跟男友吵架把眼睛哭腫成金魚眼,隔天早上臨時塞個肚子痛頭痛鼻子痛的爛藉口也隨便呼攏過去(台北的同事別打我啊~~)。
說到14天病假,這可是一個一直讓我懷疑什麼時候才能使用的謎團啊!
公司表面上大大方方給了你14天病假,但無形中"不鼓勵"、"不建議"你動它一根寒毛。原因是一旦好死不死用到病假,公司每年的績效衡量評比可不留情地給你打上一個大叉叉,不但年終獎金比人家少領個0.5個月薪水,往後的日子就像年少時待過少年監獄,就算洗手重來也無法挽回自己在公司的好名聲,只因大家都是「年中無休」(nenchu-mukyu,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休息),等著領好寶寶貼紙、少林武功蓋天下的鐵打勇士。
醫生說我有什麼"子宮肌腺症"還是"腺肌症"(原諒我,那醫學名稱真的記不起來),因此我每個月生理期的第一、二天都會痛到含淚喊媽媽。
一開始礙於害羞加上懶得解釋這大姨媽的怪症狀,當時真的就像剛有寫到,利用一大早起床聲音最沙啞的時候打電話到公司請病假。
該死的大姨媽可是每個月不請自來,請了幾次病假後果然被部長責備要我好好保養自己的身體,否則造成大家的困擾。
東窗事發,我打算據實以告,看看能不能博得上司的同情法外開恩同意讓我正大光明使用公司所給的那"謎樣的14天病假"。
在一次績效評量前的員工與課長級的面談,我輕描淡寫,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對著兩位五十幾歲的男性課長訴說著自己子宮的症狀(天曉得那兩個歐基桑該不會連子宮長在哪都不知道吧?!),希望他們能同意我使用"病假"而不是割肉忍痛用自己的稀少年假。
兩位課長分別給了我非常同情的眼神,一時間我誤以為他們原來也是懂女人的"亞撒係"長官,沒想到接下來的評論讓我差點沒從會議室的椅子上跌下來。
歐基桑們語重心長地說,「我們非常了解妳的病情。要用病假來申請當然沒關係,但這會影響到你的考績,我們建議妳從自己的年假開始使用。」
...........這跟「你可以殺人,但我們會送你去監獄」的論調有什麼不同?!
我領悟了兩個道理。一個是,我浪費了寶貴的20分鐘在會議室裡跟兩位我完全不想分享自己生理病狀的歐基桑談話。另一個是,這樣下來,全公司的員工要拿到全勤獎應該不難,反正要請假都只能用自己僅有的年假嘛~
到底是日本人的敬業精神有種到"神話"的地步,還是他們都裝作自己很敬業?!正常的日本人,你很少可以聽到他們請假,原因是民族性讓他們不想因自己休假而造成同事的困擾,所以自己的年假算是一種裝飾品,連續工作幾年下來累積了三、四十天年假卻不能與眾不同地大方使用,好個荒唐的鞠躬盡瘁啊!
利クン的宿疾--頭痛,有時候這麼一痛起來,他彷彿像被唐三藏的經文折磨到痛到在地上打滾的孫悟空,勸他打個電話給公司休個假卻皺著眉頭搖頭說不行,好像公司就這麼捨我其誰,沒了他就無法運轉一樣。同時還跟我說那個公司的誰誰誰,還有誰誰誰,還有誰誰誰都從來沒請過假,他實在說不出口。(我懷疑那個誰誰誰,還有誰誰誰,還有那個誰誰誰大概每天都練九九陰陽神功,身體刀槍不入有如清末義和團。)
如果老婆大人極力堅持利クン該請假在家休息,他會說「那我請兩個小時,最多半天就好。下午還是去一趟公司。」
!@(#*~!.....現在是一件兩百八,買兩件就可算五百的討價還價還是怎樣?!我還差點就回答他「不行,我只能最低算你五百五。」勒!!
今年一月利クン離開七年(還是六年)的東京陽明海運,由於新公司馬上要他去交接,到現在利クン三不五時都還會跟我哭么說之前在陽明累積幾十天的假結果都沒機會用,也沒辦法換成薪水領回來。
我只能說,誰叫你當初要這麼乖乖牌?!
話說回來,最近日本的流感(influenza)跟H1N1猖狂,公司呼籲那些不管得一般流感或是新型流感(H1N1)的同仁一旦被檢查出來就請自行在家隔離一個星期。
有同事隔離一個星期後回到辦公室還是被當作AIDS病患一樣被敬而遠之。(難怪上次去L.A.見洛杉磯處長時,有待過東京的處長說了句「日本人怕死,台灣人怕鬼」的經典名言。)
上禮拜感冒後一直沒有好轉,全身痠痛無力加上鼻涕倒流嚴重,昨天我決定請個病假(當然是用"年假"來請)。老闆要我馬上去醫院就診後報告給她詳情。
我把「副鼻腔炎」這個繞舌的日文醫學病名原封不動地報告給部長,甚至跟她說醫生說要三個月才能完全痊癒,不過我後天就打算去上班。
部長緊張地問我那個「副鼻腔炎」有沒有傳染性,並要我如果真的身體不適只要能拿出醫生證明,想在家裡多休息幾天都無所謂。
我一再澄清自己只是一般的感冒,病毒太強,侵襲到我的鼻腔和頭、四肢,除此之外沒有發燒等症狀,「我並不想請假」,最後這幾個字我還拉長說明。
怪了......日本不是流行「燃燒殘命,照亮公司」嗎?怎麼這回我想效勞卻被莫名其妙拒絕??
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真期待大家把我當愛滋病患看待的模樣啊!!
後記:我已經在文章最先說明了自己工作的型態了喔....所以下次不要又在msn上問我「好好喔...為什麼你有那麼多天休假?」等問題。拜託拜託~~
- Sep 10 Thu 2009 11:40
Body touch
雖然我是個粗枝大葉、動不動就會大力拍朋友的肩膀吆喝"Hey, what's up,dub?"(最好是有這麼洋化啦!)、粗魯抓著朋友的手臂說「走啦走啦!我們去逛街!」、或是用被懷疑過我是不是斷掌的手「啪」一聲重重打在坐在身旁的朋友的大腿大叫「你很煩ㄟ~~~」,這樣肢體動作豐富到我覺得去參加屏風表演班或是相聲瓦舍之類所演的的舞台劇應該會被導演誇獎很有戲劇張力的我,卻受不了有除了家人或親近朋友以外的人對我的肢體碰觸,好比【韓非子】中所寫那位賣矛又賣盾的楚國商人,沒有人相信我愛碰人卻不能被碰地古怪。
舉凡電車站裡、電車上、公車上、擦身而過的路人、電梯裡,如果說懼高症的英文叫做"acrophobia",對水感到畏懼的英文叫"aquaphobia",而對封閉空間會感到恐慌的幽閉恐懼症英文叫做"claustrophobia"的話,我可以像韋氏大字典(Merriam Webster Collegiate Dictionary)申請加入害怕被觸碰的"touchaphobia"這個新字。
人口數擁有比整個台灣還多的東京,不管星期幾走到哪都是人潮洶湧,更別說是通勤時間的電車站了。
由於日本一天要花在電車通勤、路上走路的時間很長,你可以看到大部分的日本人不管再怎麼趕時間,在電車站一定是一群帶著倦容,傻呼呼站在手扶梯左邊,像工廠生產線上的輸送帶緩緩有序被運送一個個加工好的罐頭,就連像在表参道車站裡有些明明只有大約六七階不到的電扶梯,人們還是選擇站在電扶梯左邊等待被運送.......
扯遠了。我要說的是,某些擁擠的車站大家左手扶著電扶梯,卻有時會不經意地摸到同樣將手放在扶把上的我,這時我的手掌末梢神經會開始冰涼,那股冰鎮感會在千分之一秒內傳達到左半邊身體、甚至背部、甚至腦部,我不禁打了個哆嗦,伸起已經豎滿雞皮疙瘩的右手不停地拍打剛剛不小心被碰到的左手,一來希望能夠立刻將快讓我全身麻痺的感覺絕緣(像冬天開門前為了防靜電先用衣服袖子拍打門把再開門那樣),一方面希望剛剛被那隻不曉得是否沾滿細菌的髒手碰到的部分能經過這麼一撥打就此免疫(最好是有這樣的功能啦,這樣的話H1N1的防疫工作就叫大家來用徒手拍打就行啦!還要衛生署長幹嘛用?)
八月份的お盆休み(obon yasumi,也就是日本人祭祖的日子)有為期一個禮拜的長假,一般製造業的廠商都會休假,加上原本八月就是日本學生的暑假,因此我通勤的ゆりかもめ(百合海鷗號)每天爆滿,你可以想像跟台北木柵線一樣列車數的ゆりかもめ卻擠上跟JR山手線一樣多的人口(ゆりかもめ只有六節車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JR山手線有14還是15節車廂,而且每個車廂的內部空間都比ゆりかもめ還大),儘管站務人員拿擴音器喊著「目前每一個車廂的門已經只能容納五個左右的人上車,其餘的乘客請耐心等候搭下一班車。」,但看著列車進站,每個眼神露出炯炯火光的觀光客哪管你三七二十一,門一敞開大概十幾個人蜂擁而上,站務人員得罪不了乘客無法攔下課人要求搭下一班,只好像日本傳統媽媽做醬菜時把大量的菜硬塞到木桶裡一樣推著面目猙獰的乘客進車廂,同時將電車門強制關起,這可苦了我這個touchaphobic(根據英文變化原則,若touchaphobia是指「症狀」,那touchaphobic就是指「患有那種症狀的人」囉!哈....我真是無聊!)。
除非你是紙片人,要不在那種狀態下,身體的前後左右可是緊挨著站著不同角度的乘客。
我討厭明明直立的手扶杆一整根那麼長,就是有人喜歡把他的手抓在我抓的地方上下,就算我甘願退出,移動了手抓的位置,那種人竟然能苟延殘喘地也緩緩更換手的位置,死纏爛打地跟了過來(我很想跟他說,杆子整根送你啦,這樣爽了吧!)。
我討厭明明車廂就已經擠到整個人貼在另一個人身上了,還會有人有閒情逸致看起報紙,那翻動報紙的鹹豬手在你面前晃動好死不死就這麼輕輕地碰到我的手臂(我很想拿起報紙在他的臉上來回旋轉抹出一臉黑油墨,看你下次還在不在車上看報紙!)。
我討厭有人搭車時因專心玩手機玩到無意識地嘴巴微張將嘴裡空氣一吐一納,或是打哈欠不用手遮蔽。不知道是日本人早上出門都來不及刷牙(據我所知,有很多日本人因為早上趕著搭車上班,都到公司後才刷牙的),還是他們有一口比阿媽的裹腳布還臭,蛀蟲滿爬的臭牙,很多時候我寧可暫時停止呼吸,也不要跟那些人吸吐同一團空氣。(我很想把他們吐出來的氣蒐集到一個小瓶子,然後把還是活蹦亂跳的小昆蟲丟進去,讓那些人看看蟲子遭酷刑暴斃的慘狀!)
我討厭背後站的是男人,而且還前胸貼我後背,更討厭在那種情況下他們還像蛔蟲一樣扭來扭去,甚至公事包嘟到我的大腿或是屁股。也許是大學時代有次坐公車被一個色狼抓了我一把屁股的陰影,我老覺得站我後面的男人各懷鬼胎,而且因為在背後什麼也看不到,誰曉得他們是真的包包嘟到你還是哪裡嘟到你。(我很想拿出包包裡的摺疊傘狂嘟那些人的身體!)
有時候要赴約坐去新橋換車,二十分鐘的車程裡,為了怕被多餘的碰觸,怕身體的毛細孔被可怕的氣味玷汙,我活像木乃伊僵硬地杵在電車某一定點,沿途起了不少次雞皮疙瘩,下車的那一刻彷彿被「輪姦」完,身心頗受創。
如果在電車上有位子坐,不要慶幸自己可稍微"貼喘"一下,因為日本人為發揮一排長椅最大利用量,就算剩下半個屁股的空位也總會有人硬要坐下來,使得原本坐好好的人得一個個挪動屁股變成一個挨一個。平時對肢體動作外行到打招呼只懂猛點頭猛鞠躬的日本仔,這下子行為開放到極至,整個大腿貼緊你坐上一個小時也不嫌害臊。
前幾個禮拜某一天跟陽明日本的前同事們有聚會,我搭著傍晚六點多的ゆりかもめ到新橋要與利クン會合。車子在お台場海浜公園這一站是満員電車(manin densha,指爆滿的列車),我的後方感覺有個男人貼我貼地很緊,我不停地向左方稍微空一點的地方移動,touchaphoia開始發作。過了一兩站,車廂漸漸空了出來,但身後那位男士似乎有妄想症幻想著自己仍在擁擠的電車裡而不停往我這兒偎,還很誇張地試圖利用拉著弔環的手臂來碰撞我的身體。
小老鼠嚇得快哭了,只見已經躲到角落了還繼續被凌虐,好家在一個乘客從座位起身下車,我死皮厚臉地馬上過去坐下,這才擺脫掉痴漢(色狼,chikan)。
痴漢也坐到新橋下車,我飛也似地突破重重人牆出車站,看到利クン的那一剎那像見到救世主般大喊「有痴漢!利クン......剛剛有痴漢!」
「在哪裡?!妳記得他長相嗎?妳有看到他跟著下車嗎?來!我去把他揪出來,帶到交番(派出所),看他怎麼說!」 救世主表演英雄就美的架式,這回似乎穩健許多。
後來當然我們沒有揪出那個人,因為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但利クン反而怪我怎麼沒當場在車上大喊「有痴漢!」?
在「盛產」痴漢的日本,國民果然各個熟稔教戰手冊知道如何應對,可惜我沒膽,只會放馬後砲。
寫完這篇日記,忽然覺得自己有某方面的神經質........。
話說回來,若是帥哥,就算不認識的人來個body touch,上述的怪病或許可不藥而癒。哈!
- Aug 02 Sun 2009 21:16
景気対策
254公車是不愛換車的懶人我的最愛,在我家後面就有站牌,因為幾乎是起站,一屁股坐下去就是賴個四五十分鐘,下車後走一小段路就可以到公司。
無奈254分左線和右線(後來右線改叫672),要不就因為一大清早頭腦渾囤兩眼被起床後的眼屎遮蔽看不清楚而有時誤搭上同樣車身愛騙我的672,總在下了福和橋後車子往左轉入羅斯福路而才頓時驚醒,落入要走回基隆路等待下一班254到來或是在羅斯福路上招攬計程車花個兩百塊大洋一路坐到南京東路的無限尷尬;要不就因為平時就被螞蟻般的機車凍結的基隆路來個雨天大癱瘓,抵達公司時總已經超過九點躡手躡腳經過櫃檯深怕被經理發現而敬謝不敏;要不就因為原本準備在車上拿著法文書和筆記本準備以「閱讀」來跟塞車長時間抗戰的我,好幾次被迫起身讓座給看起來比我更強壯的阿伯阿桑們而從此一路站到底搞得我腰痠背痛、氣衝腦門兒。(還記得有一回我耳朵塞著耳機,一邊拿出當天晚上要交的日文作業抄寫,忽然被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阿桑拍肩膀,一開始以為是車太擠有人不小心碰到我而不予理會,後來又被拍第二次而且彷彿隔著耳機有人在講話,這才把一支耳機拿下來,阿桑說:「小姐!妳不要裝做沒聽到,妳位子要讓給人坐啊!」原來阿桑不願意站著,還有被害妄想症地認為我裝死不讓位,天曉得我哪來的好心還就站起來讓她,卻到現在還不懂為什麼我又不是坐博愛座卻非得比那些屁股死黏在博愛座上,四肢健全、身強力壯的人付出更多的愛心?)
捷運大概只有給了那些住在捷運站附近的人方便而已,若台灣也有像日本這邊佩帶計步器走路累積到一定步數後可以得大獎的活動的話,從我家走到捷運站不需幾天我應該就可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來回機票或是3C家電之類的獎品。於是我在等254公車同樣的地方等送我到景安或是南勢角站的公車,快的話十分鐘以內就能抵達。
可惜台北縣公車愛欺負人,明明有三四台不同車號的車(10、275、241等等)可以搭,卻常常耍彆扭約好一起不出現,這時白目的254卻會老神在在出現在我面前,而且還接連來個好幾台,偏偏決定搭捷運上班的出門時間總比決定撘公車上班的時間晚,254就算是來個一百台空車我也只能在嘴裡默念「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沒看到」放棄不搭而繼續望穿秋水地等待送我去捷運站的公車。捷運沒我想的人性化,地圖上一條直線就可到的,我得坐到台北車站換板南線到忠孝復興站,再換木柵線到兄弟飯店,然後再換直走南京東路的公車到公司,過程中我要不停地翻山越嶺(在捷運車站裡像個傻子般上上下下階梯),到了公司後大概當天大半的力氣都耗盡了。
到了東京,反而走了狗屎運。
我家在港區,就位置上來看離台場、銀座、六本木最近。公司在離我家最近的電車站約五分鐘遠的地方,公司旁邊是富士電視台,對面是Aqua City和Decks,從家裡出門door to door不花上30分鐘,看在每天從埼玉、横浜、千葉搭將近兩個小時通車的同事眼裡,我就像Billy Joel的英文老歌裡所寫的那位啃著白吐司的"Uptown girl"。
如果下班的早,回到家才六點多一點,人妻可以不用急著洗手做羹湯,在夫君回家之前還可偷閒上個msn或玩個開心農場(http://apps.facebook.com/farmgame_tw/ ),要不就打個越洋電話給台灣的好友聊聊天。
上晚班的日子(我公司早班九點開始,晚班九點半開始)更是睡到八點才珊珊起床,起床後跟Pupuce玩一玩,烤個麵包,九點再出門都還能走地不急不徐。
ゆりかもめ(百合海鷗號)從芝浦ふ頭站出發,繞了一個圈經過rainbow bridge後沒多久,來不及欣賞東京灣景就看到我家變成在海的對岸,剛上車沒多久的我又要下車了。
同事森川さん家住在千葉県白井市,據說那是一個沒有門牌號碼,送貨員看著住址送貨總會找到鬼打牆的窮鄉僻壤。森川さん早上大概五點多起床,六點多出門,經過一個半小時的輾轉才到得了公司。若晚上加個班,回到家十一點,吃個晚餐洗個澡,沒美國時間跟老公甜言蜜語,因為不趕快睡覺隔天早上五點多又得當早起的鳥兒。
前陽明同事木内さん家住在千葉県我孫子市(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覺得很像在罵人),從位在東京都心的公司回家一趟感覺像去成田機場般地遙遠,當sales的他不免會有跟客戶應酬的時候,飯局結束,通常晚上十一點,光想到他還得坐個兩個小時的車才能回到家就一股無力了。
有了這樣的地利之便,不少人還以為我為了在東京華航上班才買了現在的房子的。
好景不常,全球的經濟不景氣,讓日本全國上下動不動就一句コスト ダウン(cost down)。先是公司每個月的薪資單從信封袋變成每個人要到自己的郵件信箱收取email格式的薪水明細表,接下來是聽到要公司要搬家的噩耗。
雖然比起東京都心,台場的土地算是廉價,但上層為了避開百合海鷗號的高價定期車票費用(日本公司都會幫員工付交通費用,但百合海鷗號比起JR貴太多,數十位員工的定期券是筆驚人的人事開銷),並找個比現在更小一點的辦公室,竟然跌破大家眼鏡地鎖定八丁堀(hacchobori)這個我連聽都沒聽過的地方。
辦公室一時喧然大躁,紛紛討論著「搬到新公司,你的交通費用有變少嗎?」、「搬到新公司你的通車時間有變少嗎?」、「八丁堀那邊的大樓附近有銀行嗎?有沒有像台場這邊一樣很多餐廳?」
看來公司上下被搬家這個議題弄得人心惶惶,但最感到恐慌的莫過於我這個來到日本後被白吐司寵壞的uptown girl。
原本只要五分鐘乘車時間並且不需換車,若換到八丁堀則要越過JR田町站密密麻麻的人群,到大約位在地下三四層樓深的都営浅草線坐到東銀座再換日比谷線才到的了公司。
為此,早上要早半個小時起床,這樣天打雷劈的消息,我只能拼命想著這比以前在台北上班還是好多了,還有拼命想著在台場也有許多不便的地方心裡才稍微平衡一下:台場是觀光勝地,只要是寒暑假,國內外來的旅客擠滿著一大早八九點的電車(真是令人納悶,台場的商店大約十一點才開門,大家那麼早坐車去台場是要吹海風喔?!),觀光客手指著位在venus forte附近的摩天輪驚喜大叫,卻怎麼也無法感染手提公事包要去苦命上班的我;聖誕節前夕台場一向有商業午餐的餐廳menu一時換上五顏六色的高額聖誕節特餐,一對對刺眼情侶你儂我儂地慶祝聖誕節,我們這些只為了填飽肚子的倒楣台場上班族也得跟著當傻B付比平常貴五成的聖誕餐,並得在四五十分鐘內喀掉;跟大部分的朋友下班後都會約在JR沿線的某站吃晚餐,但海鷗號非常地惱人,需很沒效率地隨著觀光性質的列車白白繞了幾圈到新橋站後才能換車到JR線,既浪費錢又浪費青春。
.....................................................
經過了一番自我洗腦,想想換個新環境也是不錯,新桌子用起來應該很有活力。但不久後卻意外聽到公司精密評估後,發現就算搬到八丁堀並無法省多少錢,於是整個提議又pending回到原點。
員工們像被耍了一樣,「八丁堀事件」就這麼倉卒結束。想到以後每年都還要像現在一樣一到學生暑假就要跟著在餐廳外頭排隊吃午餐,我又開始愁了起來。
無獨有偶,利クン的公司現位於帝國飯店樓上,也因為cost down而公司決定搬到目前鎖定的神田站附近,被銀座的上流氣氛寵壞的利クン一下要被貶到二流地段,光是士氣就提不起來了。
前陣子看了新聞才曉得,日本不景氣,許多地段好的辦公大樓空席比率越來越高(比如新宿),一般公司付不起高額月租費,寧可讓員工怨聲載道但選擇較低廉的地段以保公司永續經營。
「景気対策」(keiki taisaku)是最近手機電信業者au的廣告宣傳標語,將「景気対策」簡稱「景対」(keitai)剛好是日文手機「携帯」同樣發音,標榜著網內互打免費等等的優惠方案。看來景気対策仍得持續好一陣子,而目前我只能在公司找到新辦公室前苟且繼續當個uptown girl了。
- Jul 16 Thu 2009 09:59
Plurk
最近開始用噗浪,也意外發現用的朋友不少
對於這即時發表碎碎唸的玩意兒目前覺得挺有趣的
不過人多似乎比較好玩 所以如果你也有在用 把我加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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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 無名小站似乎不允許我加入噗浪的java語法 所以沒辦法直接從我的部落格看到我的噗噗ㄟ!
p.s.公司上班無法用噗浪 所以我都只有晚上或是放假日才會來噗喔!
- Jul 03 Fri 2009 21:37
打腫臉充胖子
日本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像一二十年前到日本觀光的人都會從機場免稅店買來娃娃臉仙貝禮盒包裝(短短一根仙貝為身體,頭是一顆裡頭有包花生的圓形仙貝,用有臉及衣服圖案的半透明包裝紙包的零嘴,現在機場及某些零食專賣店仍有賣)一樣,光鮮亮麗。
小時後從外公或是舅舅那拿到的日本旅遊紀念品,外層精美的包裝紙及秀氣的緞帶,有時比裡頭的物品更吸引我的注意,甚至好幾次因美麗的外包裝過度期待,打開後才發現禮物並不過如此爾爾而感到悵然所失。
二十歲初頭與好友一起探索走在世界先端的東京,劉佬佬進大觀園,發現電車上、馬路上的日本人各個穿著整齊,可以很明顯地觀察到他們都是有"用心打扮"過才出門的。
六七十歲的日本阿媽們就算白髮蒼蒼也是化一臉精緻淡妝、點個口紅,穿著合宜的套裝,沒有像台北捷運車上腳踩寬大平底阿媽鞋,身著H開頭或G開頭的超居家運動服,或是印著GUGGI(GUCCI的山寨版)、CHANNEL(CHANEL的山寨版)、EFFE(ELLE的山寨版)等尷尬字樣上衣、手拿皺巴巴塑膠袋的婦人;四五十歲的日本歐基桑穿著筆挺條紋襯衫戴了頂很有個性的帽子,如果再領個帥氣公事包你一定會猜想他是某某公司的大老闆,沒有像我台灣的家附近穿著因丟洗衣機而整個版子走形的polo衫,頂著比懷孕六個月還大的啤酒肚,及穿著黑色扣環式大賣場買來的涼拖鞋逛超市的中年男子;二三十歲的年輕日本女子平均一個多月上美髮院整理一次頭髮,出門的妝從眉毛、眼線、超常超濃密睫毛膏(有不少人出門前還在那邊裝假睫毛)、粉底、腮紅、眼影、口紅,像是待會就要走上伸展台一樣,台灣的女生則講求自然就是美,常可看到台北街頭穿的很辣的年輕女子卻因皮膚狀況加上氣色不好,素顏之下看起來宛如快四十歲的太太媽媽,更別提穿小可愛的她們疏不知兩腋下夾著蝴蝶袖,及背後看的眼花撩亂、密密麻麻的痘子外加痘疤,自曝其短落地一陣嘆息。
27歲那年來到日本居住後,更有許多驚人的發現。
日本人除了打扮上做晶心的包裝,讓人望眼過去盡是無懈可擊,說穿了,卻有某些程度的愛慕虛榮。
或許是家庭的成長背景,爸媽總教我不能有虛榮心,能力不足就別崇尚名牌,因此我對商品的名牌很沒概念,往往跟女生聊名牌的話題總是聊到鴨子聽雷,也因此好一陣子
不能接受日本瘋迷品牌的不踏實民族性。
或許是我的見識不廣(說不定在台灣早就視同一種趨勢),總覺得日本人什麼都愛名牌,品牌在他們的心目中似乎比實際商品的實用性來的重要。手錶要戴Catier的,提包要拿COACH或LV的,男生鞋子要穿Regal的,女生的飾品一定要Tiffany的.....
前陣子跟日籍同事聊天,提到日本一個很獨特的現象---日本的女生,無論年輕的或是太太們,錢包和包包一定是名牌。
奇怪的是,很多結了婚的太太根本沒上班,哪來那麼多錢買動輒十萬塊日幣的東西?!
莫非是她們都嫁到凱子,金口一開就可ㄠ到來自夫君的昂貴禮物?!
莫非她們的夫君事傻子,一手控管的家庭開支(日本大部分的家庭太太沒上班,先生的薪水是乖乖交給太太管理,而只能每個月從太太那領到微薄零用錢)將多餘的錢入自己口袋自肥,久而久之存到一個名牌包包?!
但聽說,崇尚名牌是要付出代價的。太太們拆東牆補西牆,日常生活用品是在百円商店卯起來添購的婦人,很諷刺的,結帳十拿出來的是COACH錢包;
在家效法"一万円過一個月",天花板電燈只裝一顆省電燈泡;冰箱為了避免開開關關浪費店而在冰箱內掛上一層透明塑膠帳幕讓內部冷氣不外流;還有更誇張的是一個爐火煮東西,為了省瓦斯,在那個鍋子上另放一個鍋子「隔鍋加熱」煮另一道菜......我開始弄不清楚那些人生活的意義。
我承認自己住在東京算稍微昂貴的地段,但懷疑這兒所有的住民大概只剩我跟利クン是算貧民階級了吧!
停車場裡停的全是高檔「外車」(gaisha,也就是所謂的外國進口車),Porsche 901、法拉利、Benz的CLS、AUDI TT、Lexus的IS.....
車主全是看起來跟利クン同年齡,甚至有更年輕的夫妻,太太沒上班,家裡有1~2個小孩,有的還外加一條狗,可以住五千萬到七八千萬日幣的房子,開七八百萬日幣的外車,如果跟我說他們都是年薪兩千萬日幣(三十幾歲的日本男性上班族,平均年薪約六百萬日幣),我會開始咒罵上第怎麼那麼不公平。
而若他們並沒有賺到年薪兩千萬日幣(賺到兩千萬日幣的人真的大有人在喔!),哪來那麼多錢開外車?(根據統計,買車的人大部分還是用貸款付清)
打腫臉當個胖子,日子會過的比較快樂,人格會比較提高嗎?!
住在高級住宅裡,久了自己不免不得不裝飾門面,改改行頭,免得遭來群體意識極高的旁人異樣眼光。
剛搬來東京十因為還沒上班,巧婦總得省點家用,生活伙食在住家附近走十分鐘可到的ハナマサ(Hanamasa,專門賣給餐廳的量販超市,亮很多但品質不佳)購買。
記得以前老得意可以比別人買到更便宜的肉和蔬菜,但哪時候開始覺得拿著印有ハナマサ字樣的塑膠袋會有被瞧不起的自悲感,忍痛走入專賣高檔食材的Peacock超市。
原來當個人妻也要面臨所謂的"Peer pressure"(同儕壓力)啊!?!?!
想起今年年初和同事的一段好笑對話。S問我買了「手帳」(techou,也就是日誌)了沒,我眉飛色舞地說道「買了買了!!上禮拜在LOFT挑了好久,每年到年底都要在LOFT為了選擇未來一整年要用的手帳猶豫好久。妳呢?!」
「今年我還沒買,因為去年買的Hermes手帳還暫時不想換,我只有前幾天道銀座的Hermes專櫃買了手帳的可更換內頁紙而已。」
............................................)!Q@(#~&!@!!
我把原本用手拿的公事包趕緊改夾在腋下,深怕被S看到我所說挑了好久的手帳只是一本躺在包包裡的芝麻街紅毛怪Emo圖案的幼稚本子就不好了。
就說了嘛......不要隨便跟女生聊道名牌的話題!特別是跟日本人!!
後記:今年三十歲生日向利クンㄠ了生平第一個擁有的Gucci商品,生存在胖子國不趕緊拿棒子猛戳自己臉怎行?!(藉口一大堆)
- May 26 Tue 2009 10:33
都是豬惹的禍
六年前的那場SARS浩劫,當台灣這一頭大夥兒一天到晚忙著量體溫、貼貼紙(記得當時一天下來進出公共場合,可以蒐集一堆五顏六色的貼紙)時,據說日本民族幸運躲過了。也許是經歷了當年整整六個月悽悽慘慘慘悽悽的「口罩生活」,這回的豬流感對我這外來民族可意外地無任何威脅性,但自從日本關西出現第一個病例後,日本全國上下可說是草木皆兵,對他們來說,只要染上名字後面冠上「インフルエンザ」(influenza)的病,一星期不能上班,在家頭痛、發燒全身無力還隨時有可能傳染給家人朋友,就好比地球毀滅,世界末日,(註:每年秋冬季節都會席捲乾燥日本的流感,跟台灣的流行性感冒程度有點不同。日本的流感會造成上吐下洩,高燒不止,全身無力到無法起身一個禮拜,身體比較弱的人會每年流感襲擊前到醫院花個幾千日幣打預防針),尤其日本人天性就怕造成別人的「迷惑」(meikaku,中文"麻煩"的意思),自己得病讓家人擔心、無法到公司上班讓老闆同事說話、好死不死傳染給別人造成另一個悲劇的產生.....這對他們來說是罪該萬死的。
因此,記得一個多月前剛報導出墨西哥的案例,在尚未證實豬流感傳染途徑時,最大牛丼、燒肉連鎖餐廳之一「松屋」撤走所有店裡從墨西哥進口的豬肉;超市也掛著醒目的招牌告知店內販賣的豬肉出自本土而非美國大陸,深怕不明事理的愚婦們明天起都不來買豬肉了。
墨西哥的新聞出來前不久,我正決定好人生第一趟美國之行。年紀大了,加上家裡有個老把鍋子弄焦、沒有「人聲鬧鐘」(指我)就永遠在"沉睡模式"一覺不起、電視一看就忘了今年民國幾年(他本來就不知道今年民國幾年啦...)的老小孩,還有動不動鬧絕食要我拿著湯匙餵食、偶爾下半身機能失調彷彿還在「肛門期」在不該上廁所的地方解禁、回到家沒給予熱情擁抱就會用高達180分貝的魔音攻腦的狗小孩,說要拋夫棄子一個人到距離日本十幾個小時遠的美國出走,可是克服了有形無形萬難才跟住在洛杉磯的Kristina簽署同意書的。該死的是公司的人之前就知道我為了辦簽證到美國大使館奔走,Y姓糾察隊果然語出驚人,「國領さん,妳確定妳還要去美國嗎?妳有沒有看新聞阿?現在墨西哥淪陷了,加州跟洛杉磯那麼近,很危險的喔!!」
來了來了.....被手臂圈著黃色布條、手拿導護桿的美男子糾察隊狠狠吹了一下哨子,邪魔(jama,阻撓的意思)出現,握著花了131塊美金,一整個早上在赤坂的美國大使館發呆排隊所拿到的寶貴簽證,說什麼我也不願輕易妥協。美國的計畫安排在六月初,我深信墨西哥豬沒辦法囂張到兩個月後。
五月份工作的班表,被課長一如往常貼在辦公室牆上。原本就預定好五月初回一趟台灣,因此在我的名字下面一欄被連續打了好幾個表示休假記號的叉叉。
懷疑是Y姓糾察隊年紀大了腦袋不靈光,誤認那段期間就是我要去美國的日子,跟辦公室上上下下宣傳我枉顧大家勸導仍執意要去疫區洛杉磯,搞得那陣子大家在辦公室見到我就是一段道德勸說,還給了許多類似「妳要不要改去夏威夷?同樣是美國,不過夏威夷到現在好像還沒病情喔!」的莫名其妙提議。
甚至,Y姓糾察隊自從認定我五月黃金週就要去美國後,下班因為同搭百合海鷗號回家以往都會問要不要一塊兒走的他,傍晚六點一到,沒多久就看他一溜煙獨自打卡離開了。人都還沒跨出日本國土,就因不聽老人言而被當拒絕往來戶,這個悶兒一直到黃金週放假前一天我澄清美國是六月才去後大家才如釋重負。
日本的媒體,一向很溫柔收斂、不拖泥帶水,因此沒有像台式新聞台般針對一個小不丁點大的事件沒事來個「追蹤報導」外加「深入報導」、「策略分析」,以訛傳訛的渲染式報導在這兒很少見,但這回的豬流感卻點到了媒體界八卦穴,每晚打開NHK頻道,半個小時的七點整點新聞有十分鐘都在播豬流感;上班的電車途中必閱覽的手機i-channel網路新聞也充斥著世界各地最新豬流感疫情,直到關西地區也爆發了病例後全國風聲鶴唳,機場一被通報身體不適的旅客馬上被揭露出「搭乘西北航空從洛杉磯返國的某橫濱的高中生疑似染H1N1病毒」、「自紐約歸日,某35歲舞者體溫高達39度」等等新聞,令人無法置信原來在把仍是「嫌疑犯」階段的人照片公佈出來這一招的,除了台灣以外,日本媒體界彷彿也被逼急,倒楣的是那些就算沒被公佈全名也可以被熟人對號入座推敲出是誰的人。
隨著日本疫情擴大,國人更像驚弓之鳥,坐在電車裡稍微清一下喉嚨可能就嚇壞了旁邊的老兄,他可能馬上挪一下屁股坐離開一點,要不就是趕緊把包包裡預備好的口罩戴起來。
同事感冒咳嗽打噴嚏,急忙對大家宣布自己只是輕微感冒;昨天搭計程車上班(因為來不及),若不是司機主動講說他到現在還有點花粉過敏沒有發燒現象要我不要害怕,我都還沒注意到他戴口罩開車......是怎樣,這段非常時期身體不適的,都非得「自清」才行?
跑遍了藥妝店、便利商店、超市,所有原本放置口罩、消毒液(乾洗手)的區域都不約而同掛著同樣一張紙牌寫著「由於H1N1疫情擴大,目前國內口罩及消毒用品全部缺貨,造成不便請見諒」。
新聞報導由於關西疫情嚴重,部分民眾已開始到超市大量購買民生用品囤積。
最近飛機的運載量掉了百分之十五,打電話來的客人甚至旅行社還問我某月某號的某一班班機有沒有可能會有來自美國的轉機旅客搭乘(最好是有辦法回答得出這問題啦!!)........................
這樣的過度反應讓我聯想到電影怪獸電力公司裡那個不小心接觸到小孩和人類玩具而重頭到尾被穿防塵衣的自衛隊抓去消毒剃毛好幾次的橘色怪獸。
最近公司呼籲員工不要到疫情嚴重的國家,並發給員工口罩要求上下班途中都要佩戴。
那一句「不要到疫情嚴重的國家」直敲我腦門兒,辦公室除了Y姓糾察隊外,還有幾位怕死的同事隔兩天就問一次我是不是還要去美國,還順便恐嚇如果我從美國回來搞不好被關在醫院隔離一星期才能回來上班。
在日本什麼都不怕,怕的就是來自輿論的惡勢力,小女子我只不過想圓圓從小想到美國一探究竟的美國夢,只是timing差了點,卻要接受這樣的疲勞轟炸,只好這兩天做出疼痛的決定-----美國暫時不去了!
可惡的是,同事高橋さん跟我炫燿過兩天要去法國和維也納玩,因為那裡還不是疫區,而六十歲的丸岡さん也說他要去德國,不怕流感的原因是這回都是年輕人得病,他老人家倒可不用愁。
我的美國行就這麼被墨西哥豬給暗殺了!!!唉..............
後記:剛才猛一發現,一年前的今天恰巧寫了「去你的糾察隊」這篇文章,Y姓糾察隊沒想到一年後的今天仍威力十足啊!!
- May 21 Thu 2009 10:00
牽不起的紅線
S君和V小姐兩者都是我多年的好友,尤其V跟我情同姊妹,某部分的個性相同讓我們總是為了同一件事哈哈大笑,也為了同一件事啜泣流淚。
也許是大家共同參與的聚會很多,也或許是S和V總是在同一個車站換車,三年前約莫這個季節,他們悄悄譜出戀曲。
對愛情一向沒有信心的V,大概深怕哪天他們的愛情觸了個礁,會讓我們幾個好友感到尷尬,因此,一直到他們的戀曲劃下休止符那刻後,我才接到V的一通電話。
電話的那頭,是剛從國外回來,被十幾個小時時差和疲憊心情折騰到不成人形,帶著嚴重鼻音的V,她告訴我這一趟一個人的旅行,是為了忘記這轟轟烈烈的一年,
卻怎麼也無法抑制地多次在異國街頭落淚,總是裝堅強的她,這次摔的很重。
我在電話這頭,不發一語,甚至當聽到瀕臨崩潰的V問我最近有沒有聽到S君的消息,是不是交新女友了時,我的心揪了一下,好痛。
在那之後沒多久,我聽說S君有了新的對象,但這個好消息已經再也不能像從前大家都還是好友時,馬上告訴每一位成員了。
S君的事,大家似乎很有默契地不再在V面前提起。很多時候,改不了壞習慣,S君的事情就差那麼一點脫口而出,我慢慢感受到,從前他們的友誼,也隨著感情的終止跟著瓦解。
兩年後,V告訴我闊別整整兩個渾渾噩噩的年頭,最近她終於交了新男友。
看著V眉飛色舞地描述著他們兩人的交往故事,開心到閤不攏嘴的我一邊忙著作身家調查,緊握著V的手問著「他今年幾歲?」、「家住哪裡?」、「爸媽是做什麼工作來著?」。
大病一場的V像找到解藥一樣現在已百病不侵,甚至主動開口跟我提起被我們封存兩年的S君的事。
她說幾天前有通S君的未接電話,心想如果有重要的事S君一定還會再打來,因此並沒回電。V說她覺得兩年沒連絡忽然要打電話給對方需要很大的勇氣。
不過後來,聽說S君就沒再打來了。
過了幾天,從朋友那聽到S君下半年要結婚的消息,這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畢竟又成功賣掉一個王老五了。結婚的對象也不意外,就是S君和V分手後交的那個女友。
短短幾天連續兩個好友的喜訊,高興之餘卻讓我掉入長久的思考和惆悵。
雖說他們各自找到了幸福,這樣的ending是再好也不過的,但我寧願故事重寫,讓S君和V結成一對,因為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
這件事情告訴了利クン,他笑我傻到竟會為了這種事情煩憂,應該要慶幸沒有人落單了才是。
我想,這悵然所失的感受,除了來自於無法將兩人送做堆,主要更來自於我再也無法將他們彼此的好消息一同分享了,至少,對當初被提出分手的V來說,告訴她S君要結婚的消息所帶來的衝擊,用自己找到新對象的喜悅來掩飾都嫌不夠。
這樣的失落,我開始懷疑是否能找到足夠的勇氣參加S君的婚禮。
當我問到,那通未接電話,有沒有可能是S君想告訴V他要結婚的消息時,利クン頻點頭說:「很有可能喔~~難道妳們女生不會這樣做嗎?」
我對這樣的答案驚訝到停頓了五秒鐘,心想原來男人都是某種程度的白目的同時,利クン補了一句「妳打算不告訴V嗎?就算到時候妳參加完S君的婚禮,妳仍要繼續隱瞞下去?」
遑論S君當初是憑著怎樣的心態打了那通電話(假設S君那通電話真的是為了告訴V他要結婚的事),就算指單純想把自己的好消息告訴從前的好友,在我認為,這都會對V造成傷害,即便V說她已忘了S君,即便V此時此刻也已在幸福的另一端。
回想到從大學開始交往五年的前男友,耐心陪伴他度過最難熬的兩年當兵,但在他退伍後沒多久,我被不明不白地告知他無法再跟我一直下去。
即使結婚前有次利クン問我是否還愛他(前男友),我的回答是「我好恨他」,在多年後,特別是自己現在也非常幸福,看到前男友摟著在跟我分手後新交的女友的照片,甚至照片裡的他還揹著以前我送他的包包後,內心卻非常錯綜複雜。
S君和V的紅線牽不成,我暫時把自己當劇中人做了個相同的比喻。
或許,我們都還需要時間,很長的一段時間。
- Apr 16 Thu 2009 09:21
はい!かしこまりました。
在這個國度,就算你只是一芥草民,穿著Uniqlo的平價T-shirt逛商店,店員紛紛把你當皇上出巡般殷勤招待;當個澳客死纏爛打地發問,店員總與眾不同,彷彿一天有72小時用不完的時間般耐心回答。
日本的客人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日本的服務業者則是卑賤平庸,俯首帖耳。
歐美人士認為,客人付錢,我出勞力,一供一需,彼此平起平坐沒必要給予特殊禮遇。因此聽說美系的空服員態度傲慢,客人登機時並不會熱心引導客人該往左走還往右走;而那年去巴黎有名的花神咖啡館(cafe de flore),等了老半天waiter才來點餐,但我卻沒等到他的一句「抱歉讓您久候」。
日本人卻認為,客戶出錢買的是服務,業者就該提供完美無缺的服務讓客人賓至如歸,久而久之尊卑界線越來越明顯,客人各個成了被寵壞的未斷奶娃兒,任性妄為,還不時被自大剛愎自用鬼附身,像皇上發號施令般,好不威風,而服務業者沒原則沒人格地任憑客人辱罵、刁難,每個像從佛光山上修行下來的僧侶不疾不徐地回應,感覺他們背後似乎有道光環,隨時可得道升天,倘若服務不周惹皇上皇后們生氣,好比犯下殺人放火滔天大罪般低聲下氣道歉請求這世界放他一條生路。
一種米養百種命。
到日本後頭一次自己一個人逛街,頭一次體驗到君臨天下的皇后命。
店員耐心一件件衣服讓你試穿,並貼心地主動幫你想好所有配件,在他拿出所有家當後你的一句「我還是再考慮一下好了」並不會扼殺了店員的笑容。大概是被台灣的晚娘服裝部店員在你說出「我等下再來看看好了」一句話後那張像被倒會八百萬的店員臉嚇慣了,在日本逛街最後沒買下衣服仍會有十足的罪惡感,但笑容可掬的店員仍然在你毅然而然踏出店家那一刻給你一個45度鞠躬外加瞇著眼微笑喊著「歡迎再來喔!」。
我了解他們的心情應該也是很幹的,不過有修行過的果然不同,嚴苛的考驗後或許心中一句「阿彌陀佛」就OK了吧!(誰曉得日本人是不是每個都唸「阿彌陀佛」?!)
而當若買了店裡的東西,店員細心包裝後,正當在櫃檯要接過他手中的袋子時,店員一句「來,我送您到門口!」於是乎,店員果真幫你提著提袋陪你走到店門口,像交接官印般領過店員手中的袋子,之後又是一個鞠躬回禮。
我的媽呀........第一次聽到「我送您到門口」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才幾坪大的店面,從櫃檯走到門口,就算用爬的也一下就爬到了,連這樣也要送,實在是崇拜!崇拜!!
但老實說,店員陪你走到門口的那小段路,像有小宮女隨身在後,只有個「爽」字可形容。
服務業的最高指標是「客人說什麼都是對的」,我改了一下說法,「如果你想當個尊爵客人,來日本就對了!」
有次跟朋友Nancy到品川車站附近有名的「つばさ」餐廳用餐,已經吃了剩一半的魚,Nancy才開始嫌太鹹,高舉手把waiter叫來,
「你們的魚太鹹了,可不可以幫我處理一下?」Nancy向來有話直說。
「對不起,我馬上幫您處理。」說時遲,那時快,waiter馬上端起Nancy面前半冷的盤子,轉身朝廚房走去。
我心想,魚都吃了一半,盤裡裝飾用的葉菜也早已被翻地亂無張緒,這樣要求還可以被接受......
「對不起讓您久等,剛剛魚烹煮地太鹹真是不好意思。已經幫您重新處理過,您嚐嚐看味道如何?」waiter沒多久忽然又出現在桌前,端著盤子深深一鞠躬。
等等...........是不是搞錯了?!怎麼是一盤全新的餐阿?!剛剛被吃地很凌亂的魚,已被換上"整條"新的魚,一旁的佐菜也好端端地排列好,哇哩勒......惡民Nancy像童話故事中那個丟了一把鐵斧頭到池裡卻從天神手中得到金斧頭、銀斧頭的樵夫般賺到了。
waiter還不停擔心詢問「怎麼樣?您吃吃看味道有沒有比較淡一點?真的很對不起.......」
是怎樣,難不成對新端來的魚再一次抱怨,他們還會再煮個第三次?!第四次?!
看來我也該跟waiter說「你們今天的漢堡肉排(ハンバーグ)怎麼那麼小?!」,說不定我可以免費再吃一客漢堡肉排。
最後結帳時,waiter又再度對剛剛的魚事件道歉。太強了.....還在念念不忘阿?!我看惡民Nancy吃了1.5條魚早已飽到剛剛發生啥事都忘得一乾二淨了,waiter像深怕我們兩位回去會在網路放話造謠誹謗一樣一次次道歉。
而前些日子,目前新公司位於銀座數一數二的帝國飯店樓上的利クン中午到飯店的餐廳用餐,一陣喧嘩引起了他的注意。
原來是一位在那兒用下午茶的貴婦把waiter叫來罵了一頓,理由是剛剛點的冰淇淋吃起來不綿密,她要求店員重新換上。
waiter九十度鞠躬道歉,口口聲聲說「對不起,弊公司的冰淇淋讓您吃起來口感不好,造成您的困擾真的很抱歉,我們會幫您換上新的,今後會重新檢討........」
對著劍拔弩張的有錢刁民,堂堂帝國飯店也只能低聲下氣地不停道歉。那一幕看在平民利クン眼裡,真是心驚肉跳。
前些日子到住家附近的docomo shop,雖然是星期六,但店營業到七點。我們約莫六點多到店裡,想請店員幫我們做些手機的設定。
由於日前買了新手機,利クン想將他自己手機裡的所有資料傳輸到我不要用的那支舊手機裡,只是這樣簡單的需求,店員卻順便幫我們兩位檢視了每個月撥打的費用來衡量今後我們可以用哪個方案較省錢。
由於我跟利クン原先加入的方案就不同,加上我們每個月會使用到的撥打項目不同,說明起來頗為冗長。
店員站在客人的立場幫忙著想,不像以前在台灣有些不肖業者一心只想坑你錢而把你騙得團團轉。
當時剛好docomo有推出優惠活動對忠實客戶免費贈送一款手機,於是從選樣式到聽取如何操作新手機,又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店員始終保持笑容及專業的口吻,當推薦我們某種新服務(日本的手機真的有一堆有的沒的的功用,比如充當金融卡等等等等)後,我們說「目前暫不考慮」,店員也不會因為少了一比生意而用三寸不爛之舌再三說服你加入比較好阿之類的。
當我們用完兩支手機的一大堆設定加上一堆說明,手錶指針已指向八點,外頭店門早已對外關閉了,只剩下我們這一對及旁邊一個等著領新手機的客人。
從頭到尾,我們絲毫沒感受到店員在催促或不耐煩,真的該拍拍手!
話說回來,喝日本服務業奶水長大的日本國民,從小被嬌生慣養,認為隨時理應享受到最好的服務,苦的是同樣在服務業工作的我。
日本客人成天嫌東嫌西,動不動就搬出一句「人家日航或是全日空都可以做到,為什麼你們華航不行?」這問題像是到百元商店拍桌子罵老闆為什麼沒有賣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項鍊一樣沒sense。
颱風天飛機停飛,客人白跑機場一趟,因此要航空公司出他從大老遠跑到成田機場的交通費用,還有因為時間已晚沒有回家的電車提供他機場附近的飯店住宿,看來航空公司該跟老天爺簽下保險契約,免得永遠都是航空公司倒楣。
客人打電話來問利木津巴士的發車時間,回答不出來還會被罵「你們航空公司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覺得我是否該跟利木津巴士公司報名教育訓練課程。
客人問台北晶華飯店附近是否有的逛,還有從機場到晶華飯店要多少時間多少錢,我想跟客人說,我不是旅遊倒覽,你自己多買一些旅遊書研究就會懂了。
客人問我在泰國或是馬來西亞那邊若打去華航訂位組,有沒有會說日文的員工。我很想說,你以為日文是internation language嗎?多少不會點英文,還想自助到國外去,到底是誰該負這個風險責任?
我的工作,光是成天應付這些予取予求的日本客人們就肝腦塗地了,我想就算哪天離開華航,叫我去日本的104查號台阿或是某遊客中心的訊問台工作都可以馬上得心應手吧!
「はい!かしこまりました!」(hai! kashikomarimashita.)這句是每天都要講的話,是日文「是的!我了解了!」的敬語表現,不管客人對你是褒是貶,客人永遠是對的,所以一天裡
「はい!かしこまりました。」講了不下數十次,只因為要討好皇帝皇后們歡心啊~~~
下次來日本,請不要刁難服務員,請想想他們是跟我一樣可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