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放完一個不長不短、半調子的新年假期。由於過新年地球照常轉動、飛機照常飛,因此輪班的命運讓我絲毫感受不到過年的喜悅,也或許只是單純因為聽不到耳邊俗不可耐的「咚咚咚咚鏘」過年歌曲,及眼前紅不攏通的春聯和紅包袋吧!
即使日本過的是倒數大喊"Happy New Year"的新曆年而非打躬作揖互道「恭禧發財」的農曆年,既來之,則安之,我決定依樣劃葫蘆,跟著日本ㄤ過個道地日本新年。
每年年底是感受21世紀與昭和、大正年間新穎科技與古老傳統混雜、相互矛盾的時候。即便現代年輕人主張捨棄繁文縟節不寫聖誕卡、不寄年賀状(nengajou,也就是賀年明信片),大部分的人還是會趕在12月25號左右前,將年賀状寫好紛紛寄出去,郵便局比使命必達的Fedex更有效率地1月1日元旦(gantan)那天準時讓年賀状躺在親朋好友家的郵筒裡。
平時想找個掏心掏肺的朋友出來把酒言歡是數不到小貓兩三隻,對照著去年收到的年賀状來計算今年大概要準備幾人份時,卻無奈莫名其妙多了一脫拉庫一整年沒接到電話、沒收過email問候的幽靈朋友。
正在猶豫該不該繼續跟那些朋友用年賀状"通靈"時,利クン說了一個玄到現在還讓我弄不清的大道理----- 那些去年只有用年賀状聯絡過一次的朋友,今年更是要寄給他們!(這道理你懂了嗎?!)
我只好把幽靈們一個個算了進來,卻又開始徬徨該不該寄給公司全部門的人?!
明明有的同事根本平日聊天吐不到幾句話,卻還要我在年賀状上寫著"昨年お世話になりました。"(去年多承蒙您的照顧)這樣的違心論,說什麼都不符我一本正經、做人實在的本性,更別說會不會哪個廖北仔揭發我有寄給誰、卻沒寄給誰的罪狀。為了一張薄薄的年賀状搞的未來自己在部門裡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我決定人人統統有獎。
於是乎,完成四十幾張年賀状便成為年底前要完成的功課,這比罰寫自己名字一百遍還痛苦。罰寫名字至少腦袋放空、寫到嘴巴不自覺張開都不會寫錯,寫年賀状卻是每一張不同台詞,讓大腦瞬間死掉千萬細胞的工作。
前兩年都是在LOFT或丸善書局買各式各樣的年賀状,但缺點是收件人及寄件人住址全要自己抄寫,增添罰寫的困難度。今年夫婦倆懶鬼病發作,花了點小錢買下HP複合式印表機,並買了年賀状製作軟體,看著明信片咻~咻~咻~地從印表機裡飛出來,忽然覺得2009年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註:日本的郵便局很辛苦,光是應付這些年賀状年底簡直忙瘋了,卻都能夠準時讓大家在一月一號早上收到,效率真的很好!)
12月31號晚上叫做大晦日(omisoka),也就是除夕的意思。照理來說,這天也是全家人相聚一起吃飯的日子,但是日本似乎沒有像台灣一樣有強烈除夕夜一起圍爐的氣氛。
(還是我嫁到一個比較沒溫暖的日本家庭?!)
大晦日晚上傳統要吃年越しそば(toshikoshi soba),有像台灣除夕夜吃麵線一樣祈福的意思。
平日就算拿Tfal平板鍋、拿日本料理一定會用到的七味(shichimi)、つゆ(tsuyu)、味醂(mirin)、わさび(wasabi)、からし(karashi)等調味料卻還是會殊途同歸最後煮成不折不扣的中華料理的不成材媳婦,去年首次挑戰お年越しそば。
初心者後來是草草買了超市的山菜便利包做了一個簡單的山菜そば敷衍夫君,但發誓今年一定要進步。
利クン說想吃天婦羅そば,為了不想把廚房弄得都是油煙味,天婦羅交給附近的Peacock高級超市(可以再多找藉口一點......),而巧婦傍晚開始熬煮そば(soba)用的高湯。
把いわし(iwashi,某種魚乾)、紅羅蔔、高麗菜、昆布、杏鮑菇等材料全丟到鍋裡,煮了一兩個小時後把湯汁取出,再灑上日式長蔥花和秋葵,擺上天婦羅(炸蝦和炸花枝),最後討日本ㄤ的一句"歐一西",台灣媳婦頓時出頭天。
(註:由於天婦羅後來冷掉,傻媳婦拿去烤箱裡用フライ再加熱(fry再加熱功能)弄巧成拙,竟把天婦羅的外皮烤的酥脆,對台灣人來說可能覺得很好吃,但日本的天婦羅皮通常是薄薄一層有點濕氣的。)
吃完了お年越しそば,當天我也成了電視兒童。日本跟台灣一樣,大過年電視台會製作許多特別節目,許多大牌演員都會出現,甚至有從傍晚六點半一直做到十二點多的特別節目。
我最愛看的是ダウンタウン(downtown)的「笑ってはいけない」(不准笑)節目,看著搞笑藝人山本人志和浜田雅功耍白癡。
約莫十一點多,暫時拋開ダウンタウン,我跟利クン匆忙換上外出衣服像是去趕午夜的舞會一樣,兩人騎著機車前往家附近的増上寺倒數。
増上寺位於港区区役所旁,後面不遠就是東京鐵塔,一古一今很有特別的味道。
由於港区外人(外國人)居多,大夥兒會聚集在増上寺倒數。
手錶指針指向十一點半,戶外的溫度大概只有兩度,我們全副武裝包的跟美國大棕熊一樣蹣跚走向増上寺。
無料今年身手太慢,還是大夥兒提早結束上一攤的酒局馬上移師増上寺,我們差一點被卡在寺廟門外頭。心想:「該不會今年要站在廟外頭的大馬路上倒數吧?!」
沒去過美國的我可以想像31號晚上站在紐約時代廣場會有多興奮,因為光是在東京的小小増上寺廣場我就可以被四周圍熱情的市民們感染到無比澎湃了。
東京鐵塔不知晚上幾點開始全部熄燈,透過樹枝的縫隙隱約看到上下移動的黃色燈影,利クン說那是東京鐵塔的電梯(觀光客仍然可以搭電梯上鐵塔)。
黑夜中的東京鐵塔少了燈光輪廓變的好模糊,加上因為站太後頭,被那棵大樹遮住,感覺不到鐵塔的存在,母棕熊開始浮躁了起來。
點開去年在増上寺拍的倒數影片,聽到的是身旁周圍有用英文版"Five...Four...Three...Two..."及日文版"go....yon...san....ni...."二二六六的倒數,害我去年拿著相機在英日文夾雜恍惚中數到happy new year,於是今年下定決心一定要認真數。現場廣播"還有三十秒"時,便放下相機屏息等待十秒的到來。
當數完"ichi"(一)時,東京鐵塔乍現眼前,並變成藍色基調,而増上寺的お坊さん(和尚)慢慢陸續敲出107下鐘聲。我和利クン也手拉手互道「明けまし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新年快樂)。
1月1號元旦早上要吃おせち料理(osechi ryouri)。おせち料理的由來是,從前過年大家都回鄉下去,商店都沒有開,所以無法買菜。但大家在過年期間還是得吃飯,於是在商店放假前,做妻子的買食材回來烹煮,放在專門裝おせち料理的木盒子裡,由於日本人習慣吃冷食,所以おせち料理可以在不用加熱的情況下讓大家解決每一餐,直到開工後。
但近年來各大百貨公司甚至商店在1月1日,最慢2日就開始營業,おせち料理慢慢的變成只是一種象徵。
話說回來,おせち料理由多種材料拚湊成,一般人要準備起來也是很費時,所以商人腦筋動的快,目前都可對照著商店所出的目錄來下訂單,12月31號晚上前配送至家裡。
懶人我當然選擇用訂的,花個一兩萬塊日幣也是值得。
おせち料理每一個料都有特別的意義,比如蝦子是因為鬍鬚很長,吃了代表長壽;黑豆日文是くろまめ(kuro mame),而取認真的諧音mame,吃了代表做人做事都很認真等等。說實在的,大概沒幾個年輕人能回答的出來,大家只管好吃就好了吧!?
我們訂的是「一重」的おせち料理,只有一層。若忍心砸下三、四萬塊錢還可以買到「二重」甚至「三重」的,包準過年餐餐吃到怕。
天氣很冷,就算不放冰箱,おせち料理裡的每道菜也都吃起來冰冷悽慘無比。我無法想像把已經煮成紅通通卻是冰的蝦子放在嘴裡會起怎樣的化學變化,
於是很"搞剛"(台語)地拿出另一個盤子將蛋、海帶、竹筍、香菇、肉片、蝦子等一個個整齊盛上,放到微波爐加熱個一分鐘後,正當開始享用熱騰騰的おせち料理時,看到利クン已把自己的部分吃的精光,並露出疑惑摻著不屑的眼神「哪有人這樣吃おせち料理的啦!!」
「我不管!我才不想吃冰的菜勒!」台灣媳婦為了保胃,說什麼也不願吃冷食。
一號接近中午我們回到横浜老家,許多親朋好友都來了。看著婆婆忙進忙出準備自製おせち料理(實在太佩服她!),而在飯後我則和大嫂久子さん有洗不完的碗盤。(日本料理總
是碗盤很多)。
久子さん提議一起到みなとみらい(minato mirai)買東西,並事先查好她想去的shopping mall在1號那天已經開始營業。於是繁光大哥載著一家四口及我和利クン兩個脫油瓶驅車前往みなとみらい。途中利クン突感白目夫婦倆是否麻煩到別人,便改口說「我們想去ランドマーク(Landmark,橫濱港附近另一個景點),把我們在那邊放下來就好。」
沒想到被途中放下車的我們放眼望去,以往總是熙來攘往的地方怎麼店全是關的,路上也只有零星眼神呆滯、漫無目標地晃來晃去的人,或許他們跟我們一樣誤闖未開發禁地,訝異著店怎麼都沒開。要不是大白天,不然他們在路上走晃的樣子活像電影"I am Legend"(我是傳奇)被異種病毒感染夜間出沒在大街小巷的半人半鬼。
大過年的被流放無人島的兩夫妻自力更生,尋找願意收容的商店。
(pic:shopping mall看來冷清無比,1月2號才開始營業啦!!!)
好在眼尖的我發現遠方World Porters有開,寒風中快被凍僵的我們管他好不好逛趕緊跑進去。
World Porters像個世外桃源,告別方才一路上的死寂,mall裡人氣超旺。店家用擴音器大喊50%off招攬生意,我跟利クン四目對望,頭上出現「不趁今日,更待何時」的對白開始大開殺戒。百貨公司要到2號才開始年終拍賣,我們撘了快車,1號就開始揮霍了。
最後走到francfranc(類似高級生活工場的雑貨商店),看著五千元福袋兩人開始意志力動搖。
沒買過福袋的兩人,對他來說,像是填補兒時缺憾,對我來說則是滿足好奇感。於是乎又敗了一個內容物價值一萬五千元日幣的五千元福袋。
把福袋裡的寶物一個個取出來的同時,回想到小時候常跟二姐玩的抽獎遊戲。
說抽獎聽起來未免太不切實際,說穿了獎品是兩人分別準備,多半是從抽屜裡挖出自己不要的筆記簿、零錢包、原子筆等,各附上號碼牌,互相抽獎。
有時候抽到的是剛好自己需要的東西,有時候抽到不要的,有種"姐姐把廢物丟給我"的被暗算感。
我們買的福袋裡有個皇冠形狀的存錢筒,它的存在不禁懷疑是商店的滯銷品被放在福袋裡濫竽充數。
不過,福袋不就是這樣嘛?!至少有馬克杯、毛巾和果汁機等等實用的物品,算是意外撈到兒時抽獎遊戲的彩色鉛筆組吧!
新年另一個一定要吃的東西是烤麻糬。去年愛吃鬼們專程買了烤麻糬專用網子(因為某人某次用我的Tfal平板鍋烤不慎把鍋子燒壞,怕再度失敗恐怕要被惡妻勒索買下一套新的Tfal鍋組),放上公婆親手做的麻糬,透過加熱慢慢膨脹像吹氣球般到開出一個口,再淋上醬油和七味粉,包著專用海苔.....實在太美味。
可惜本人胃不好,只能小吃幾塊。
四天新年假莫名其妙在吃吃喝喝及採買中結束,不過我似乎沒有變胖或變高,倒是想到要上班變的非常blue。
明年新年,一定要過的更日本喔!
- Jan 03 Sat 2009 21:10
お正月直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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